她都会刻意去避开婴儿,有时候飞机狭小的空间里,若是有婴儿的哭声,她就容易心浮气躁,容易崩溃,她永远都忘不了她曾经失去的孩子。
如今,陆柏抱着孩子的画面,深深地刺激到了她内心的伤口,把她的伤口戳得更深,陆小九气血上涌,刺激到她气血翻腾,喉咙里都尝到了血腥味,她的心底翻天覆地地涌着绝望的报复,她想质问陆柏,你的孩子母亲是谁,你对她那么温柔,疼爱,你可知道你曾经有一个儿子,你可知道你的儿子葬身于大山之中,死无葬身之地。
他享受天伦之乐,父女甜蜜,她却独自承受丧子之痛,这不公平,这不公平,陆小九呼吸困难,她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那些压抑,绝望,击破了她的防线,陆小九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宝宝,你爹地不知道你的存在。
你死了,他感觉不到悲伤。
……
陆小九心底那些凄厉的报复,残忍的言语一遍遍地重演,她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能看到陆柏脸上绝望的神色,然而,她什么都没有做,只能躲在机场独立的洗手间里,拥抱着自己冰冷的身躯,失声痛哭,独自一人承受着绝望的丧子之痛,就如当年父母和天一的死,在她心里,都是永不落幕的痛。
她所有重要的人,都一一离她而去。
一直到快要登机,陆小九才从洗手间里出来,陆柏是头等座,也不着急登机,抱着哈里在等,陆小九戴着一副墨镜,冷冷地坐在他不远之处,陆柏看不到她的神色,却能感觉到她的冰冷。
“小九,好久不见。”陆柏打招呼。
陆小九别开了脸,哈里躲在陆柏怀里,怯生生地看着陆小九,偶尔又抬头看看陆柏,陆柏点了点儿子的鼻子,所有人都登机后,他们最后登机,同一班机。头等舱只有四个座位,非常的宽敞,视线明亮,陆小九一侧头就能看到陆柏和哈里。
“爹地,我不舒服。”哈里说。
“哪里不舒服呀?”
“不喜欢飞机。”哈里浑身不自在。
哈里不喜欢密闭的空间,从小就不喜欢,陆柏已经预感到一会他一定会吵闹的,陆柏让空间帮她冲一瓶牛奶,他抱着哈里哄着。
“宝贝,一会儿乖乖的,不要哭,你哭,爹地也不舒服了。”
“我要下去!”哈里开始折腾了,浑身不对劲,不断地扭,飞机里空气沉闷,陆柏帮他解开了一件衣服,“不能下去我们要回家,下去就不能回家了。”
“不舒服!”哈里皱着脸,突然哭起来,陆柏抱在他怀里,“宝贝乖,不要吵到别人好不好?我们吃点东西,睡一觉就到家了。”
“不好,呜呜……”哈里趴在他怀里哭,虽然没发出声音,眼泪却不断地流,陆柏把棒棒糖拿出来,哈里一边舔着糖一边抽泣掉眼泪,格外的委屈。
陆柏哭笑不得,陆小九看着他们的互动,心如刀割,索性闭上了眼睛,却依然能听到陆柏轻轻的笑声,飞机起飞,压力的作用,哈里很难受,眼泪汪汪地看着陆柏,人多的时候,哈里还是不敢大哭的,只有和陆柏独处的时候才会大哭,飞机稍微一稳,陆柏就解开安全带,把哈里抱在怀里,哈里捧着牛奶喝,感觉舒服了一点。
“舒服了点吗?”
哈里点点头,喝完了牛奶,陆柏摸摸他的头,“真乖!”
小哈里得到奖励,格外开心。
“陆先生,你女儿真可爱。”头等舱里除了陆柏一家三口,还有一名中年美国男子,陆柏看了他三秒,脑海像是缜密的机器一样过滤人脸,“格林先生,好久不见,风采依旧。”
“陆先生才是,半年不见,看着很精神啊。”虽然依然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可至少看起来感觉比以前舒服多了,不像是一条毒蛇。
陆柏点了点头,无心和他攀谈,只不过是一个生意上的伙伴而已。
小朋友长时间坐着都会不耐烦,陆柏把电脑拿出来,教他玩游戏,哈里玩了一伙又不玩了,陆柏有心和小九说几句话,陆小九周围一米之内都是生人勿进的冷漠。
“爹地,我想小树哥哥了。”
“想小树哥哥,过一段日子,爹地带来看他好不好。”
“好。”哈里可爱地笑着。
陆柏把他抱上旁边的座位上,“宝贝,你坐着,好好休息,睡一觉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