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或说能说得头头是道,但虎娃要他们论的,偏偏就是刚刚生在眼前的事情,这两人便起了别的心思,想抖机灵却抖杂了。
看虎娃的表情,好像什么事都没生过,学宫考教显然还要继续。侯冈又开口道:“庚良有何罪,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谁来?”
此时有一人主动站了起来,向众尊长行礼道:“学生枣青,来自望丘城。庚良先既忤逆尊长,又行凶伤人,且欲取尊长性命,大不敬。若是因口角争执,在别处向他人行凶,所行未遂确可罪减一等,但今日并非如此。
他今日是在学宫之中暴起行凶,行刺国中学正大人,不论是否得手,皆是危国之罪,当斩满门,且不可赦。但因其出身宗室,不适用斩满门之刑。只斩其有关党羽。”
这位枣青说得清楚,方才庚良的举动,就是想要了彭铿氏大人的命,甚至无须案犯本人口供。人还摆着姿势被定在那里呢,这就是铁证。
与平常情况下因口角纷争暴起伤人、甚至失手杀人不同,在城主大人于城主府中登堂问案时去刺杀城主、在学正大人于学宫中就座理事时去刺杀学正,皆是危国之罪。
危国之罪,处斩都是最轻的刑罚。按国中礼法当斩满门,且不赦。
不仅是在巴国,在很多地方、在其后很长时间的历史年代中,贵族犯罪,未必就会受到真正的刑罚。通常情况下是先定其罪名,然后裁定其应受之刑,只要并非不赦之罪,一般可以请求以劳役代替其他刑罚。
所谓劳役,就是无偿地义务劳动,国中平民每年都是要服一段时间的劳役。贵族可免役。很多大型的工程,比如道路、桥梁、水利设施、宫殿建筑,都是这么修建的。以劳役代刑罚,是一种贵族特权,往往也是国君表示仁慈的方式。
可是代替刑罚的劳役,往往期限很长,比如免三年流放,可能要服十年劳役,若换成其他的重罪,弄不好要服上百年劳役。这一辈子也干不完啊。所以还有一种方式,那就是花钱雇人服完相应的劳役。比如当服役百年,那么花重金雇一百个人干一年也就行了。
按照这一套司法程序,实际上就有了花钱免罪的机会。其过程起初是间接的:先定罪,再判刑,然后人犯请求以劳役代刑,再花钱雇人服相应的劳役。后来为了省事,被判刑的贵族并不是花钱自己雇人服劳役,而是将这笔钱直接交给官府。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成了政府增加财政收入的一种方式。
若花不起这笔钱怎么办?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本人去受刑。后世有一位史学大家,就因为被判了刑却交不起这笔钱,结果还是受了宫刑。
贵族如此,平民其实也有机会,在他们被定了罪却未及受刑、或正在服刑期间,若恰逢国中大赦,便有机会免刑家。巴国不久前刚刚有一场大赦,就是国祭大典之时,为了庆祝巴原一统、巴国复立,少务将国中服刑的囚犯都放了。
但还有一类罪行,既不可以役代刑、也不可因大赦脱身,被称为不赦之罪,危国就是其中一种。如果庚良所犯的是危国之罪、应当处斩,那么就必须得斩,除非是国君****。
危国罪有几等,哪怕最轻的一等,所对应的刑罚往往都不是只斩一人,而是斩其满门。满门并不是全族,古人成年后若自立门户,满门就是他自家的那些人,也包括仆从。为什么刑罚这么重?就因为罪行的后果严重,这也有提前预防的用意。
有心这么做的人,先得掂量后果,且时刻受到监督,其图谋若被现,也可有人及时举报并阻止。
其实在很多情况下,就算判了斩满门往往也不会真的执行,因为所有的斩刑都要报到理正大人那里审核,并由国君亲自批准。若查实危国之举与其家人无关,国君为示仁慈,往往会赦免与其罪行无关的家人,或者以较轻的刑罚代替。但若国君不愿赦免的话,那就只能真的斩满门了。
可是斩满门的刑罚,对某些人却不适用,最典型的就是宗室子弟。比如国君之子危国,难道还要处罚到国君头上吗,所以只斩其本人以及有关的协从者。
这位名叫枣青的学宫弟子,答得非常清晰,而且条理分明。侯冈露出满意之色,没有继续再问下去,而是微微点头道:“你答的不错,但所言亦有未尽之处。庚良之罪不仅是忤逆、行凶、危国,最重要的是谋逆。
谋逆之罪,当诛全族!因其出身宗室,不适用诛族之刑,只斩其本人及同犯,皆不赦。”
讲堂中又是一片直吸冷气的声音,很多人心中暗道:“侯冈大人,您这也太狠了吧。庚良得罪了彭铿氏大人,您为了让彭铿氏大人满意,将庚良往死里整也就罢了,但犯不着定这么重的罪名吧!这是要传扬天下、赶尽杀绝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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