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教。”陈华遥见大家不愿详谈,自个儿点起一支香烟。烟雾飘渺中,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似笑非笑。
“这还差不多,开始做事吧。”王盛义颐指气使道:“前门有四十多套衣服刚刚拉来,下一幕戏可能要用到的,车子开不进这里,你辛苦辛苦,去搬过来吧。”
“要我堂堂的副导演去搬杂物?”陈华遥一时不敢相信。
王盛义不悦道:“让你去就去,啰嗦什么?吴导不是让你过来锻炼的么,不参与剧务组实际工作,怎么能叫做锻炼?”
讹诈一条好烟这点无所谓,陈副导手头虽然不算宽裕,但下面人的孝敬是断断少不了的,大家和气生财,井水不犯河水,我在边上看热闹将就将就。然而呢,让堂堂蟹委会委员长去搬道具用的脏旧服装,这就未免好笑了。
陈华遥道:“我明明记得,吴扬是让我过来领导你们做事的。王哥可不要本末倒置。”
“你!”王盛义喝道:“前头我还觉得你个人态度不错,是个可造之材,怎么现在就认不清形势呢?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还不要从头做起?让你去导演,你导演得了吗?”
“哦?”
王盛义几个手下都在旁边,不能叫他们看了笑话,脸庞越发严肃起来,说:“搬东西,无非就是一个锻炼。那都是群众演员将来用上的服装,你不去搬,不去熟悉一下,以后怎么懂各路演员的服装搭配?还有成本的控制和演员的调度,这不需要研究么?”
看来王哥不愧是电影公司呆久了的老混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似乎很有道理。
陈华遥脸色古怪地说:“我想我站在旁边看着你们搬,也是能研究得出来的。”
王盛义急了,怒道:“你到底去不去?别惹得老哥我不痛快,最后大伙一拍两散。”
他这么急切的压迫陈华遥,是基于吴扬的指使,迫不及待地向总导演表忠心。只要整倒陈华遥,令这小子在剧组里伏低做小,分不走导演的权力,王盛义就是吴导跟前的头号功臣,以后地位水涨船高不在话下。
陈华遥不得不咳嗽一声:“若是一拍两散,那该怎么着?”
王盛义索性直直指着这讨厌家伙的鼻子,一字一顿地道:“再不去搬东西,我叫你在剧组里领不到一份盒饭!”
领盒饭,也是剧组里的黑话。电影公司剧组赶工拍摄影片,时常要加班加点的干活,组员们忙得不可开交,往往从外面叫盒饭。每人一份,不多不少,连大牌明星也跟着一起吃他们的料子或许丰盛一点长久下来,“领盒饭”一词成了剧组里干活混饭吃拿薪水的代名词。
让你领不到一份盒饭,言外之意是叫你在剧组混不下去。王盛义后面有吴导作为靠山,对一位挂着副导演名头的新人叫骂撂狠话一点不在乎。
陈华遥勉强来了兴趣,吧唧吧唧吸着香烟,烟头在三合板简陋棚子里的阴影下明明灭灭:“王哥,你开玩笑过了吧。”
王盛义冷笑不止:“谁跟你开玩笑?大伙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王盛义今儿整的就是你!不听号令,你今儿连影视城都出不去!”
陈华遥挺直身子,俯视着对方:“王哥,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
陈华遥撸起袖子,嘴角慢慢渗出一丝残忍的笑意:“既然不知道,那你今后半年得在轮椅上度过。”
几名粗壮的剧务一看这还得了?剧组新嫩居然要向王哥动手,狗胆包天了不成?当下人人脸上挂着玩味的笑意,跃跃欲试。只要当真动起手来,他们不介意给这位有眼不识金香玉的小年轻一点苦头尝尝!
除去因为宣传炒作的目的,暴力行为是剧组的厉禁,万一闹出风波,外面等着的媒体还不知该兴奋成什么模样。每一个参与打架斗殴的剧组成员都要受到严厉处罚,没什么后台的会被开除出去,以后娱乐圈里没人敢于录用。就算是二流明星也是说踢就踢,不服从剧组管理,放到哪里都不会有公司喜欢。
但若是陈副导主动挑事,那又另当别论,便是闹到公司也不怕!
大家就等着他动手呢。
正争持着,一个嘴里咬着牙签的二流子肩膀一晃一晃走了过来,远远地说道:“老王,你还有没有烟,先借我几包。这鬼天气暖洋洋的,懒得出去买了。”
王盛义一见那人,使劲推开陈华遥,脸上怒意浑然化作谄媚,笑得好比迎风绽放的老菊花,高声叫道:“康哥!是您老啊!要烟嘛打个电话说一声就成,小弟我给您送去,何必亲自跑来?”
另一名剧务揪起陈华遥的衣领,推进棚子的角落,恶狠狠道:“康哥来了,你个小赤佬晓事些!不要惹康哥不高兴,大家都混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