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儿一命了!”切桑笑了起来:“不过看那可儿的脸色,倒未必会领这个情!”
“切桑上师!眼下敏敏别吉手中少说也有两三万兵马,整个漠南恐怕都无人能与之抗衡的,您要坐这大昭寺的首座,何必这么麻烦呢,干脆让敏敏别吉带着大军来大昭寺举行一个法会,将明国大皇帝给您的封号颁布开来,不就定了吗?”
听到鄂齐尔这番话,切桑不由得笑了起来,鄂齐尔说的虽然粗了些,但却是实话,在历史上藏传佛教与世俗政权之间关系的紧密远非汉地佛教道教所能比拟的,舌头和笔头搞不定,就枪尖钢刀来搞定的例子数不胜数。比如这次格鲁派与萨迦派的激烈斗争中,切桑可不是在教理上驳倒萨迦派的上师沙尔呼图克图,而是联合明国、固始汗、卜失兔汗等势力一举将叛教的林丹汗消灭,这教派之争自然也就不战而胜了。可毕竟这并非各派之间的斗争,而是格鲁派内部的争斗,若是拔刀相向,撕破了脸,就算自己都能够登上首座之位,那这归化城大昭寺的影响力也会大受损害,这是切桑不愿意看到的。
“鄂齐尔,这件事情可不能操之过急,若是强行用武,一时间虽然得利,但长远来看却是后患无穷!便是要动武,也必须有切实把柄在手,让其他寺庙没有话说!”切桑笑道:“我这次回来前总兵大人叮嘱过,林丹汗死后女真人很可能会西进,你要加紧巡查,以免有女真细作!”
“是,上师!”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大昭寺中的高级僧侣们白日里都在佛殿中聚会,在佛祖与诸位先师的目光下舌颤莲花、论经讲法。而天黑之后,切桑则一一拜访寺中对首座继任者有发言权的僧侣,贪财者则奉上财帛、好权者则许以权位、好色者则奉上佳人,一一投其所好。切桑就好像一头生活在沼泽中的蟒蛇,缓慢而又坚韧的将一个又一个处于中立甚至敌对立场上的僧侣拉入自己一边,随着时间的延续,白日里佛殿上切桑一边阵营越来越大,很快就要超过诺颜与那可儿那边了。
偌大的后堂里只有那可儿与诺颜两人,空空荡荡的有些渗人,供养神佛的祭坛上的酥油灯放出微弱的光,照出两道长长的影子,一直到门口。诺颜垂首低眉,一副入定的样子;而一旁的那可儿却神情焦虑,好像是在等着什么。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可儿从蒲团上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门口,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喇嘛推门进来,还没来得及向两人行礼,便被那可儿一把揪住,喝问道:“人呢?人都到哪儿去了?”
“不来了,诸位尊师都说不来了!”小喇嘛赶忙答道。
“什么?连萨珈与阿巴赞他们都不来了?”那可儿对面前的小喇嘛厉声喝道:“你有没有说清楚,是我和诺颜师兄请他们两人来这里,商议如何对付那个切桑的事情?”
小喇嘛被那可儿吓得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太清楚了:“上、上师!徒儿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可是萨珈与阿巴赞两位尊师都说自己身体不适,若是晚上来这里,明早就没法去佛堂上商议首座之事了!“
“不行,一定是你说错话了,我要亲自去一趟,看看他们来不来!“那可儿恼火的一把将小喇嘛推开,便要出门,却被身后的诺颜叫住了:”师弟,你不必去了,萨珈与阿巴赞他们肯定不会来了。那个切桑已经向他们两人许诺,如果转而支持他,他当上首座之后,那两人每人都可以得到两千两银子。”
“你怎么知道的!“那可儿停住了脚步,脸上满是惊诧。
“是切桑亲口告诉我的!”诺颜坐在地上,神色镇定如常:“昨天晚上他来到我的屋子,说只要我支持他当上首座,那本寺的次席便是我,此外还可以拿四千两银子,先付一半!”
“该死的家伙!”那可儿勃然大怒:“他居然敢如此嚣张,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明早一定要指证那家伙行贿,将其赶出寺外。”
“别说蠢话了!你这只会把更多的人推到切桑一边去,其实以前这么做的人也大有人在,只是没有人像切桑那样有那么多钱、有那么大能耐实现那么多承诺罢了!“说到这里,诺颜叹了口气:“现在看来,让他做首座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以他的人脉和实力,大昭寺在他手上肯定能够发扬光大!”
“是不是连你也给那厮收买了?”那可儿一把揪住诺颜的领口,举起醋坛大小的拳头便要打,却被诺颜脚下一勾,一把推开,厉声喝道:“别傻了,既然形势已经如此,那我们就得面对现实,承认切桑是本寺的首座!”
那可儿摔了个踉跄,瞪大了双眼,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诺颜一样:“承认他是本寺的首座?凭什么?就凭他有钱?你不是说让他当上首座,会给本寺带来灭顶之灾吗?”
“醒醒吧,那可儿,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诺颜冷笑着说:“那么多师兄弟、师叔们支持切桑可不光是为了银子,他每天晚上一个个的拜见每个人,从不拒绝任何人的要求。他这是在告诉每一个人大昭寺首座的位置他势在必得!你想想如果切桑付出了这么多还没当上首座的话,他会怎么做?难道他会善罢甘休?你想想林丹汗最后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吧?难道你希望本寺也落得那样的下场?”
诺颜的话并没有说服那可儿,这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已经已经被权力欲冲昏了头脑,他从地上跳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诺颜:“他有银子,背后有人!所以这首座就该让他当?好,我也有银子,背后也有人,那为何不让我当首座?”说到这里,那可儿不顾诺颜的阻拦,猛地推开房门,像疯子一样冲了出去。诺颜起身想要拉了一把,却没有拉住,待到他赶出门外,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背影,他顿了顿足,跟了上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