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事情!”
“是,大人!”切桑点了点头,正准备退下,却听到刘成的声音:“上师,你要是没有事的话,就先陪我去一趟隔壁院子吧,我想见见那个豪格!”
“不!”切桑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大人,我觉得应该晚一点再去见他比较好。”
“晚一点?”
“是的,大人!比如说晚饭以后!”切桑神秘的笑了笑:“还有,大人可以吩咐仆固阿公一声,让他今晚就不要给犯人送晚餐了!”
即使在地下室里,豪格也能觉察出外面的气氛不寻常。
他被外面的声音吵醒,蹑手蹑脚的爬到牢门前,但门板太厚了,什么都听不清,只能依稀听到是对话的声音。已经过了晚饭的时候了,可是那个褐色头发,蓝眼睛的大个子没有送来晚饭,这让豪格有些惶恐。地牢里的日子总是千篇一律,一天两顿饭,如果早上是粥和胡饼,那晚上就是粟米饭和咸菜炖肉干;如果早上是粟米饭和咸菜炖肉干,那晚上就是粥和胡饼;豪格听人说过:在牢房里任何一种改变都是不祥之兆。或许我今日死期已至,或许在牢房外的院子里,那个褐头发、蓝眼睛的大个子正在磨着斧头。
豪格忘不了自己被押进这个黑牢时最后的情景,一个高鼻深目,蓝眼褐发的汉子手提砍刀,将自己推搡着押进牢房,最后面那个头顶半秃的蒙古老汉用口音浓重的女真话对自己说:“等到济农大人回来,就把你这个向女人拉弓的家伙砍掉脑袋和双手,把你的脑袋涂上漆,做成大人的尿壶!”每天夜里豪格在入睡前都想着这句话,每天早上他都被这句话吓醒。他想要从那个看守口中挖出点什么信息,可是这个褐发蛮子不懂女真话、汉话、蒙古话。每当豪格对他说话的时候,他都转过头,用那双蓝眼睛冷冷的盯着豪格。有一次送饭的时候,豪格从人缝中看到了院子里的那柄斧头,他从没有见过更大、更锋利的斧头,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柄斧头就是给自己准备的。
我绝不会求饶!豪格暗中发誓,他会像一个爱新觉罗家族的成员一样死去,唯一的愿望是先砍下脑袋然后再砍双手,他希望那个济农大人不会拒绝自己的这个要求。
隔着厚厚的门板,传进来的声音很微弱,豪格甚至无法确认外面有几个人。他站起身来,在牢房里踱步起来,这件牢房很大,足以容纳床、桌子、椅子、一只便桶,炭火盆,为了确保他不被烟熏到,还有一个铁皮制成的烟筒,地面甚至还铺有一层砖,豪格怀疑这个地下室以前是用来给地位较高的仆人居住的。虽然床又小又旧,上面还发了霉,火盆也比不上火炕暖和,但作为一个囚犯,豪格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了。
甚至食物也比豪格想象的要好,他很清楚牢饭是有由稀的可以映出人脸的粥、臭饭或者别的让人作呕的东西组成的,量也绝对不足以充饥,而豪格在这里得到的食物是新鲜和足量的,甚至每天还有肉或者鱼。除去食物以外,豪格还能得到木炭、干净的更换衣服,甚至还有油灯。但再舒适的牢房也是牢房,厚实的夯土隔绝了一切声音,门是用蒙了铁皮的橡木制成,他在这里与死人在坟墓了没有什么区别。豪格有时候想,等到那位刘总兵回来时,自己就会被那柄硕大的斧头砍掉脑袋和双手,脑袋涂上漆做成尿壶,而双手则被钉在城门上。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那个蓝眼睛、褐色头发的蛮子就会打开大门,只不过带来的不再是食物。
豪格的肚子咕咕直叫,晚餐的时间肯定早就过了,而食物还没送来,这些该死的蛮子,难道要让自己饿着肚子上路吗?死不是最难受的,等死才是。在豪格短暂的一生里他曾经多次面对死亡,但那时好歹自己身后是父汗的大旗,身边有戈什哈,可以说话,可以相互激励,分享勇气和荣誉。而在这里,黑牢之中,除了那个蓝眼褐发的蛮子,就只有他豪格一人。
最后豪格决定设法为自己留下点什么,比如写一封信。这对他可是一种陌生的体验,经过皇太极的严格教育,豪格会写也会读,但他喜欢战马、弓弦、矛杆和刀柄更甚于笔杆和书本,可是他本以为一个将死之人会有很多话要说,可刚刚开了个头就发现实在是写不出什么。
正当豪格在案前啃着笔杆和手指甲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传来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片刻后,脑门摇摇晃晃的打开了。
进门的不是狱卒,这人身材颇高,以至于进地下室的时候还必须微微弯腰,他的脸庞轮廓分明,颔下留着短须,腰间挂着一柄短刀,身着锦袍,肩膀上用扣着红色的披风。“你就是豪格吗?”他开口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就是刘成!”
“是的,我就是豪格!”豪格疑惑的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对方的言辞让他有些迷惑,对一个即将被砍掉脑袋和双手的人来说也太过于礼貌了,实在很奇怪。
“很好!”刘成笑着回头对门外道:“上师,你弄点吃的进来,我们可以便吃便聊,这样要好些!”
豪格讶异的看了看刘成,桌子上摆放着一大壶酒,还有一大盘牛肉和一大盘胡饼,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刘成自己拿起一张饼,又往里面夹了两块肉,咬了一口,做了个请的手势:“来,别客气,自己动手!”
豪格犹豫的拿起了一块饼,夹了一块肉吃了一口,饼和肉的味道很好,但他心中的疑惑反而更大了。这个位高权重的刘总兵跑到牢房里总不会是为了和自己吃晚饭的吧。
正当豪格想心事的时候,刘成已经吃了四五块饼下肚,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将食物冲下肚子,他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我已经吃饱了,大贝勒,如果你也吃饱了的话,我们就可以谈正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