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指的方向不是朝着壁垒,而是朝向自己这边。
“贼人要突围了?”杜固冷笑道,他现在已经大概猜出那队倭兵应该就是郑彩的精锐选锋,这个时候突然用在自己这边只能是撤兵一种可能。
“大人,迎上去把那些倭贼杀个片甲不留!”一旁的亲兵接口道:“看他们猖狂的样子还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哼!让开路,让他们走!我们去和炮队汇合!“
“让开路?为啥这么便宜他们!”
“没听说过围师必阙吗?”杜固冷笑了一声:“咱们四条腿的还怕他们两条腿的跑掉了?何必在这儿和他们拼命,让他们跑,咱们跟在后面打掉队的,岂不省力气。待会把狼烟点起来,让席尔瓦的船杀过去,只要把他们的船打坏了,他们还能飞回去不成?”
正如杜固所预料的那样,郑彩以后藤队为前锋,掉头突围。对于那些挡路的己方溃兵,后藤队大开杀戒,惨叫哀嚎之声震动天地,惶恐的溃兵纷纷向两侧的草丛逃窜,一边逃还一边高声诅咒:“郑彩,你******不是人,让倭兵杀自己乡亲!”
“老子这次要是能活着回去,在一官老爷面前一定要和你说个分明!”
由于杜固让开出路的缘故,郑彩很容易的就打开了退路,看到前面宽阔的平地,郑彩兴奋的对后藤五郎说:“正如后藤殿下所料,贼人们让出路来了,也好,我们快些赶回船边,再做打算!”
后藤五郎的脸色却变得越严峻起来,他观察了一会四周的形势,突然对郑彩鞠了一躬道:“殿下,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您应允?”
“哦?”郑彩闻言一愣:“后藤殿下请讲,只要是我郑彩能做得到的,一定应允!”
“请殿下允许在下率领本队殿后!”
“殿后?”郑彩也不是傻子,他立刻就明白了后藤五郎如此郑重的向自己请求担任殿军的原因:“后藤殿,难道敌兵会追击?”
“嗯!”后藤五郎那张干瘦的脸庞上此时已经满是笑容:“在下方才话其实只说了一半,若是我是敌军的大将,就不会在这里设防,只是率领骑队尾随在我军后面,骚扰追击。眼下我军出师不胜,士卒疲惫,一旦脱离险境,又有敌骑再后尾随,很容易出现各队争先逃窜的状况,那时就不可收拾了。”
“那,那我应该怎么办?”此时郑彩已经六神无主,出师前的意气风早已丢到爪哇国去了,一把抓住后藤五郎的手臂问道。
“我会领本队断后,敌军的骑兵应该不多,应该不会正面冲突,只要我军自己不乱,他们就拿我们没有什么法子。”后藤五郎的声音不大,但却蕴含着一种特别的魅力,让郑彩渐渐镇定下来:“殿下最好把行军度放慢一些,哪怕今晚赶不回去也不怕,千万莫要快走!”
“放慢?”
“不错,殿下。为将者必须体会士兵的心。我军这次出师无功而返,背后有敌人的骑兵追击,士兵们的心情惊惶不安。若是走的快了,人有强有弱,伤员和老弱必然会被抛下,这些被抛下的人就会大声叫喊,向袍泽同伴哀求。如此一来即便是还在行列中的人也唯恐被大队抛下,只会本能的加快脚步,最后大队就会越走越快,将越来越多的人抛下,士兵们脑子里只会想着怎么才不被抛下。而敌人是骑兵,不管士兵走的多快,也无法摆脱敌人的追击,只会白白消耗宝贵的体力,最后当敌人真正进攻的时候,有力气的人争先逃走,没有力气的人束手待毙,恐怕能够活着逃上船的,十不存一呀!”
郑彩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得越慌张,赶忙问道:“那,那我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大人可以将各队的伤员收容起来,由亲兵护送,这样一来各队的士兵自然就放心了!”
“好,好,来人就按照后藤殿的办法,将各队的伤员都收容过来!”郑彩闻言大喜,他也听出了后藤五郎这个计策的妙处,人是一种十分奇怪的动物,在很多时候他们并不害怕一起死,却害怕被独自抛下面对死亡。士兵们只要看到将主和伤员在一起,自然就不会担心自己被独自抛下了,自然不会越跑越快,最后弄得全军崩溃。看着各队在伤员被收容过来后士气提高了不少,郑彩越觉得后藤五郎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与其用来殿后战死不如留在自己身边,以后时时咨询更为有利。于是他便用一种颇为亲热的口气说:“后藤殿,殿后的事情便交给别人吧,以后你便留在我身边可好?”
“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后藤五郎的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只是大军撤退,殿军须得是强军,否则敌军若是追杀过来,就是一败涂地。”后藤五郎说到这里便停住了,言下之意很清楚——你麾下各军中能够承担殿军的只有他后藤队,别无他人。
“那可否让别人待你统领后藤队?”
“呵呵!”后藤五郎笑了起来:“这个时候除了我还有谁更有资格统领后藤队?再说身为武士岂有置部下于险地而自己独自逃生的道理?殿下您莫要多说了,身为武士死于战场不过是本分罢了,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后藤殿!”面对后藤五郎的豪举,郑彩的眼角有些红了,他心里清楚对方心里很清楚承担殿后的危险,他想了想问道:“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多谢殿下!”后藤五郎点了点头:“在下还有两个孩子,女孩今年十三岁,男孩只有九岁,就麻烦大人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