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唐王殿下可不是一个善茬,若是自己不出钱,只怕他将来会说些什么。反正既然自己与王绍禹出了钱,南阳士绅少说也得出点血,等过了这一关,自己应该也能从其他方面找补回来。他正想着如何安慰王绍禹几句,突然外间传来一声惊呼:“着火了!”
“什么?”李仙凤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喝道:“哪里着火了!”
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幕僚冲了进来,连声道:“城东、城西、城南都着火了,怕不有七八处!”
李仙凤冷哼了一声,一把推开幕僚快步向后院跑去,在那里有一座土丘,上面有一座两层的小楼,地势颇高可以俯瞰南阳城里的大部分地方。王绍禹赶忙跟了上去,两人飞快的登上小楼,一把推开窗户。李仙凤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城内星星点点都是火,粗粗一算至少有十余处!
“定然是流贼的内应!”王绍禹气急败坏的骂道。李仙凤没有说话,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是低估了流贼的力量,一下子有这么多火点,显然是预先准备好的提前放的火,显然流贼现在已经在城外了,就等着里应外合了。
“王将军,你手上有多少亲兵?“李仙凤问道,他心里清楚在这个时候能顶的上的也只有王绍禹的亲兵了。
“有两百多人吧!”
“好!”李仙凤当机立断:”马上带着亲兵去巡视城门!城内救火的事情由本官带着衙役来管!”
“是!”王绍禹应了一声,他也知道眼下已经是危急关头,方才的那点不快立刻就丢到脑后,他快步向外跑去。
北门。
城楼上的士兵们紧张的向外望着,黑暗中他们能够看见城关外的官道上星星点点的都是火把,显然那些都是流贼的前锋。有经验的老兵还能从火把的密度判断应该是骑兵,这几年来闯贼和曹操所部的彪悍善战早已流传甚广,这些官军们也有所耳闻,他们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女墙后面,透过射孔观察着外面的火光,心中满是忐忑不安。
“着火了,城内着火了!”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士兵们慌乱的转过身来,只见在城内升起一团团火光,这让他们越发惊恐,难道流贼已经攻进城了?
这是城内有人向城头上喊道:“老乡,夜里守城辛苦啦!”
熟悉的家乡口音让士兵们回过头来,他们依稀看到城内的房脊上升起两个黑影,一个老兵应道:“老乡,三更半夜的,你们也辛苦呀,出来干啥子呀?”
“呵呵!”房脊上那人笑了两声:“城外的兄弟想进城,咱哥俩正想着怎么才能把门打开,让他们进来。老乡,劳劳驾,把门打开吧!”
城头上乱了一阵,一个声音喊道:“你们是贼,那些火是你们放的,我们是官军,怎么给你们开门!”
房脊上那人笑道:“你说你们是官兵,可朝廷多久没给你们发饷吗?没发饷还是屁的官军?给田主家割一天麦子田主还要给几块白面馍馍吃呢!”
这个回答让城头上沉默了一会,房脊上那人笑道:“不说这些了,俺是新安仓头的,老乡你是哪儿的?”
“哎呦,俺是石井的,还就隔着一道山脊!”说到这里,城头上的声音变得越发快活起来:“果然是同乡!乡亲乡亲,一离家乡更觉亲。大哥,你贵姓?”
“贱姓何,你呢?”
“贱姓罗!”
“哎呦,那您和我们曹帅是本家呀!”
“不敢高攀,不过一个罗字掰不开,五百年前是一家!”
“老乡,你在外吃粮当兵,日月混得还好吧?”
“卵!当兵的,去年一年没关饷,将主爷也不敢管,不打仗的时候,也不下操,游游逛逛,自由自在,没人敢管,可不是赛如神仙?平时自己找点外饷,倒也是个穷快活!”
“俺听说唐王府的钱多得没法数,粮食堆到囤尖。你们怎么不向他要呀?嫌肉太肥么?怕鱼刺扎手么?”
“嗨,老乡,我们要,他能给么?王爷的银钱虽然堆积如山,可是他还嫌向小百姓搜刮的不够哩!王府是狗*衙门,只进不出。我们如今还穿着国家号衣,怎么办呢?等着瞧吧。”
这番话引起了城上城下的一片哄笑声,这是城下传来一阵马蹄声,有人低声警告道:“王将军来了,都别说话!”城头上那个新安人却满不在乎的答道::“管******,老子现在才不怕哩!他不发老子饷,老子骂几句,看他能够把老子的……咬了!有本事他自己守城去!”他的话刚落音,旁边有人显然为表示支持他,故意大声说:
“如今流贼围城,他们做大官儿的身家难保,也应该识点时务,杀杀威风,别******把咱们小兵们得罪苦了。阎王无情,休怪小鬼无义!”
此时王绍禹已经来到城下,他听得清楚城上士兵的最后两句话,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派了几个亲兵去拿房脊上的敌人,自己带着一队亲兵往城头上行去,他部下一个千总厉声喝道:“方才是谁与贼人说话,再敢多嘴者,先打一百军棍,然后插箭游营!”却不想守兵早已怨气积累到了极点,方才那个老兵迎了上来,禁止向王绍禹问道:“将主爷,您来的正好,我们的欠饷什么时候发?”
王绍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厉声答道:“目前流贼围城,大家只能齐心守御,岂是鼓噪索饷时候?贼退之后,还怕不照发欠饷,另外按功升赏么?”
那老兵高声嚷叫说:“从来朝廷和官府的话都算放屁,我们当兵的根本不信。你现在就发饷,不发饷我们就一哄而散,休想我们守城!弟兄们,今夜非要王道台发饷不可,休怕做大官儿的在咱们当兵的面前耍威风,以势压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