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回忆对他来说也是痛苦的折磨。他点了点头:“来人,将他带下去,好生看待!”
“是,大人!”郝摇旗应了一声,出外传令去了。待到遏必隆被带下去后,刘成向切桑问道:“上师,你觉得此人说的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此人所说的是真是假,不过皇太极的首级已经经由众人查证过,这个假不了,多尔衮杀兄篡位之事也很容易查证,这两件事情是铁板钉钉的。”
“嗯!”刘成点了点头,切桑的意思很明显,揣测遏必隆方才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根本没必要,只要皇太极已死和多尔衮杀兄篡位这两件事情无误,后金政权接下来就必然会陷入分裂动荡之中,剩下的无非是如何插手其中从中渔利了,唯一出乎自己预料之外的是皇太极居然这么果决,连自己的脑袋都拿来做筹码。想到这里,刘成投向皇太极首级的目光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真是人杰呀,就算是要死了都要插一手!”刘成突然喟叹道:“上师,你挑几个得力的人把皇太极的尸首迁来,为他做一场法事,好好安葬了吧!”
“是,大人!”切桑应了一声:“那朝廷那边呢?这么重要的事情恐怕首级是少不了的吧?”
“嗯!”刘成点了点头,像皇太极这样的敌酋首级肯定是要送到京师点验的,他想了想道:“那就用黄金为他另外铸造一头,与尸体缝在一起下葬吧!”
“是,大人!”切桑应了一声,转身出帐去了。刘成斜倚在锦榻上,考虑了一会儿,高声道:“传阿桂来!”
阿桂进了帐,看到刘成斜倚在锦榻上,打着盹儿,他不敢惊扰了,只得束手站在一旁。过了约莫半响功夫,刘成悠然醒来,看到阿桂笑道:“来了?好,坐下说话吧!”
“多谢大人!”阿桂躬身拜了一拜,便依照蒙古人的风俗在旁边盘腿坐下。
“你跟随我也有好几年了吧!”刘成坐直了身体,笑道。
“禀告大人,有三年了!”阿桂恭声答道。
“这么久了!”刘成笑道:“时间过得太快了,我都没有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出去独领一军,执掌方面?”
“多、多谢大人,小,小人愿意!”惊诧和紧张让阿桂结巴了起来,他也知道随着刘成势力的不断扩张,身边一些比较老资格的部将都被外放出去独领一军,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毕竟白旺等人资历比自己老的多,而且他在刘成的护军里给郝摇旗当副手,也没有什么在外领军的经验。
“好!”刘成笑了笑,将遏必隆方才说的事情简要复述了一遍,笑道:“既然皇太极临死前还要我去插一脚,那我也不客气了。两黄旗都给他是不可能的,我打算让遏必隆从俘虏中挑一千人走,再给你一千人,一同去辽东,阿克敦和林河水那边也由你节制,我还会给硕垒写一封信,让他也出兵支援你,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阿桂想了一会儿,苦笑道:“大人见谅,小人一会儿还真摸不出什么头绪来!”
“皇太极一死,东虏那边就成了一团乱麻,莫说你,我一时间也摸不出什么头绪来,不过可以换一个角度来看!”刘成笑了笑:“皇太极一死,东虏内部就是群雄争霸,多尔衮三兄弟是一拨;遏必隆他们是一拨;剩下的各自一个山头。咱们现在就好比下注,先别急着下注,向两边放放水,等情况差不多了再说,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大人您的意思是坐山观虎斗?”阿桂疑惑的问道。
“差不多,你去了那边后,不用自己动手,先把阿克敦那边整合好,我把硕垒的那个儿子也派给你,这样硕垒就不会不下注,有车臣部做你的后盾,你就有了坐山观虎斗的资格。遏必隆与多尔衮他们打得越热闹越好,反正都不是咱们自家的孩子,死的再多也不伤心。你过去不是在辽西郡中待过吗?那些投降东虏的辽东将门应该认识不少吧,这个时候他们肯定是彷徨无计,你伸一根麻绳过去,肯定能拉不少人过来!折腾到明年秋天,应该就差不多分出胜负了,那时候我们再来个连锅端!”
“小人明白了!”阿桂听到这里,已经心悦诚服。
“记住了,别急着下注!咱们这边底牌还多着呢,让他们自己打自己,他们现在打得越凶,我们最后动起手来就越轻松!”
京师,温府。
天际高远,一行鸿雁飞过,滑过天际,庭院幽深,落叶点点,更增添了几分寥落。
“已经是晚秋了呀!”温体仁抱皮裘而坐,看着天空的鸿雁叹道。
“是呀!时间过得好快呀!”楸枰旁对坐的杨嗣昌也叹道:“算来新税也开征快一年了,幸好流寇战事也有了一点眉目,希望明年就能停征新税,乐享太平吧!”
“嗯!”温体仁笑了笑:“希望如此吧,不过要是李自成就抚了,那些乌鸦们估计又会鼓噪起来了吧!”
“乌鸦?温公是说谏官们吧?”杨嗣昌笑道:“李自成要是就抚了,那陕西群贼也就基本平息了,那些乌鸦们又能说些什么?”
“文弱呀文弱,你还是想不透呀!”温体仁摇头笑道:“他们争得是权位,你独掌军机处一日,他们就会攻讦你一日。现在是因为战事太紧,圣上替你遮风挡雨,才暂时平息了少许。等到关内的流贼平了,圣上自然也不会那么偏袒你了,你觉得他们还会这么老实?”
杨嗣昌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他心里清楚温体仁的未竞之意,显然对方是希望在平定流贼后暂退一步,将手中独揽的大权放一部分出来。这倒也符合大明轮流坐庄的权力潜规则,这对他自己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就算是崇祯,也不会希望一个臣子太长时间独揽大权,只是这样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