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跳下炕来,跑到门口向外间探头看了看,方才回到炕上,压低声音问道:“贤弟,那你这次来盛京干嘛?要是有人知道你是刘成的人,可是要掉脑袋的!”
“自然是有军命在身!”阿桂笑了笑:“只是为难大哥了。”
“哎!兄弟你这话说的!当初在大凌河要不是兄弟你,我早就死在女真人刀下了,哪里有今天?我哪里是怕为难,我是怕你丢了性命,这盛京城里可是有保甲的,你一个外人进来,没有身份很快就会被发现的。这酒也别喝了,我立刻想办法送你出城!”说到这里,叶大诚便跳下炕来,便要穿靴子。
阿桂见叶大诚这样,心中也不禁有些感动,要知道他送自己出城可是担了莫大的干系。阿桂从腰间摸出一件东西,递到叶大诚面前:“大哥你看,这是什么!”
叶大诚低头一看,却是一面腰牌,不由得吃了一惊。他在后金军中已经有些年头了,自然能认出这腰牌乃是各旗旗主身边的亲信才有的,决计不是伪造的。
“这,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自然是阿巴泰给我的啦!”阿桂将腰牌收回,系在腰带上。叶大诚看的又惊又疑,低声问道:“代理正蓝旗的阿巴泰?”
“还能有谁?”阿桂笑道:“我这次是以他的信使的身份来盛京的,决计没有问题,大哥坐下便是!”
叶大诚见阿桂如此镇静,便也重新上炕坐下,这时叶氏将炖鸡送了上来:“阿桂兄弟,快尝尝我的手艺!这鸡是刚杀的,鸡汤鲜得很,多喝些!”
“生受嫂嫂了!”阿桂也不客气,给自己打了一碗,便吃了起来,叶氏给丈夫也打了一碗,叶大诚却不吃,对妻子说:“我与阿桂兄弟有要紧事要商量,别让外人打扰我们!”
叶氏见丈夫神色凝重,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叶大诚见妻子出去了,低声问道:“兄弟,你和我说老实话,你这次来盛京到底是想干什么?”
阿桂三口两口将鸡汤吃完,惬意的舒了口气:“好久没吃上这么好的鸡汤了,这趟盛京当真是没白来。叶大哥,我来盛京其实就一个目的——策动让汉军反正!”
“策动汉军反正?”叶大诚听了一愣,旋即笑道:“兄弟你不会疯了吧?大伙儿身家性命都在这里,怎么反正?脑袋都不要了?”
“大哥,我正是为了你们的身家性命来的!”阿桂神色一冷,问道:“你在盛京应该知道皇太极已经死了吧?”
“知道,鞑子说是旧病发作而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假的!”阿桂冷笑道:“真实情况是不久前济农大人在白格尔河畔大败东虏,皇太极、多铎、阿济格仅以身免,两黄旗全军覆没。在败军的路上,多尔衮、多铎、阿济格三人杀了皇太极。“
“这,这怎么可能!”叶大诚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你,你怎么知道多尔衮他们杀了皇太极的?”
“你知道遏必隆吗?”
“知道,镶黄旗的人,钮钴禄氏的,额亦都老大人的小儿子。是皇太极身边的人,他怎么了?”
“多尔衮他们围杀皇太极时,正好遏必隆也在帐中,他护着皇太极冲出重围,不过皇太极突围中身上中箭,伤重而死。临死前皇太极让遏必隆把他的首级送到济农大人这里来,当时我正好站在济农大人身旁。”
叶大诚的脸上浮现出怀疑的神情来:“皇太极为何让遏必隆把自己的首级送到刘成那里去?阿桂兄弟,不是我信不过你,你说的这些也太离奇了吧?”
“是很离奇,不过这是真的!”阿桂笑道:“其实你仔细想想就明白了,两黄旗都完了,自己又伤重要死了,除了我家大人还有谁能替他向多尔衮兄弟报仇?”
“听起来也有几分道理,可我还是觉得不太相信!”
“无妨!”阿桂笑道:“不过这块腰牌总不是假的吧?若不是出了这些事情,阿巴泰干嘛要给我这块腰牌?”
叶大诚这才将方才那块腰牌联系了起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阿巴泰他也投靠了刘成?”
“叶大哥,你难道还没有感觉到吗?东虏们的样子很古怪?”阿桂笑道:“不管怎么说皇太极也是东虏的大汗,咱们大明要是天子驾崩了要干些啥事?首先立新君吧?然后让老皇上入土,风光大葬。可皇太极也死了有些日子了,东虏这边新皇上是谁?皇太极的葬礼办了吗?你也听说过吧,东虏们又搞了四大贝勒同朝理政,可到现在为止也只有三大贝勒,最后一个贝勒始终没有定下来!”
听了阿桂这番分析,叶大诚的脸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若是按你这么说,鞑子们是有些古怪。不过贤弟,光我一个人信你没用,我不过是个小小的营官,又能做的了什么?”
“大哥,我此番来盛京,固然是为了济农大人的公事,也是为了你和嫂子!东虏眼下已经分崩离析,完蛋就是指日的事情了,要是真的打起来,玉石俱焚谁也活不下去。我知道我说的这些现在大多数人都不信,不过来日方长,有些东西慢慢大家都会明白。”
听阿桂这么说,叶大诚也有些糊涂了:“那兄弟你的意思是?”
“很简单,大哥你在汉军里应该有几个相熟的朋友吧。你这些日子多请他们吃些酒,约定若是形势有变,大伙儿共进退相互也有个照应,至于其他的也不必和他们多说!待到时机到了,再和他们说也无妨!”
听阿桂的意思自己现在只需要静观其变,叶大诚松了口气:“若是这个倒也简单,大哥我在军中也有十几个相熟的朋友,若是像你说的形势到了那种地步,倒也不怕他们不跟着我们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