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只能追随他的脚步。
如今,他就是这样直白、简单的对她,用他那么守旧固执并不温柔的方式。
余晚偏头。上面的顶灯柔和,照在她瘦削的肩膀上,也是柔柔的。
望着舷窗外的黑暗,余晚忽然生出一种忐忑的安宁。这种安宁萦绕在她长久压抑的骨子里,那么未知,又那么让人渴望,还叫人悸动。
将他的卡放在皮夹最里面,余晚低下头,又轻轻笑了笑。
*
回别墅的车里,刘业铭问季迦叶:“先生,这下该怎么办?”
原先沈世康怀疑余晚,所以将她从这事上调离开,现在倒是杀个回马枪。他们想要利用余晚做棋子,故意来试探背后的人,准确的说,就是试探季迦叶。
而余晚对他,根本没有防备。
季迦叶望着窗外,面色穆然。
*
“爸,这招靠谱么?”沈长宁亦很担心。
沈世康如实说:“我也不知道。”
如果季迦叶会因为余晚而心软,不对他们继续进行狙击,那沈世康就能顺势谈成新的投资,借助这份外在力量将他逼走——因为如果到了这个地步,季迦叶还要执意收购,付出的代价会极其昂贵,可不止几百亿能兜得住的。而且,那样更能间接证实余晚和季迦叶之间的关系,余晚照样被怀疑。
如果季迦叶没有心软……
那这个对手,非常可怕。
沈世康叮嘱他:“如果这次去香港谈成了,一切好办。如果没有谈成,就从余晚那儿施施压。”
“知道。”
商人都是唯利是图,格外无耻,谁也没有比谁高尚。
*
沈长宁在香港总是习惯住半岛酒店。余晚的航班比他早,替沈长宁安排好房间,余晚在楼下等他。哪怕已经深夜,还是有人入住。
一辆大巴车上下来数十人。
大约是个交响乐团,有人提小提琴盒,有人拿大提琴盒。应该是等的麻烦,就有人坐在沙发对面交谈,声音不高,用的是英文。
余晚专注翻杂志,忽然,有人在旁边试探着问:“miss?”
像是在对她说话……余晚愣愣抬眸。
面前的,是一个年轻男人。
个子高高的,皮肤白净,微笑起来,满眼都是亮晶晶的暖意。他手里提着小提琴盒,这会儿提了提,示意余晚。余晚会意,连忙往旁边让了一让,又习惯性说了声“抱歉”。
他意外,笑着说:“谢谢。”
大约是在国外待久了,这人带了些abc咬字的口音。
“不客气。”余晚也客气微笑。
她低头,继续翻看杂志。
这些人在聊过几天的演奏会。
年轻人在一起总是热闹,气氛嘻嘻哈哈,仿佛是天生的本事,可余晚并不习惯这样热闹的场合,正巧沈长宁打电话过来,她起身离开。
后面有人意识到不妥,轻嘘了一声。
余晚今天是墨绿的套装,很合身。
一手提着电脑,一手垂在身侧。胳膊很白,手腕细细的,戴着黑色手串。
裙摆下的腿笔直而纤瘦,每走一步,都带出女人特有的风情。
像妖娆的蛇。
余晚在门口接到沈长宁,往他身后看了看,“菁菁呢?”余晚好奇。
“小顾先回去了。”沈长宁手机在响,他看了一下,接起来。
“长宁。”电话那头是慕容静的声音。
余晚默然跟在身后。
不知电话那头在说什么,沈长宁说:“知道了,给你带东西回去。”
余晚看了他一眼。
电梯口,那群乐团的人正在上电梯。
见到余晚和沈长宁过来,先前那个年轻人替余晚拦着门,绅士又温柔。
看着里面那么多人,沈长宁没有动。
知道这位的脾气,余晚抱歉的打了个圆场:“谢谢,我们等下一班。”
“那好。”那人冲她笑,“明天见。”
很奇怪的回答。
余晚一愣,那人还是笑。
他笑起来,脸颊边有个柔软的酒窝,眼眸很黑,亮亮的。
*
余晚将沈长宁领到套房,安排好一切,就要准备回房,沈长宁却将她喊住:“余晚。”余晚顿住身形,沈长宁便递给她一沓文件,说:“这是这次的资料,你先看一下。”
余晚接过来,粗粗一看,才知道这次过来是谈新的投资商。
目前凌睿股票停牌,现金流被牵制,公司的压力太大,所以沈家转而试图寻找新的投资商。
看着面前的余晚,沈长宁说:“我前两天带小顾去谈了一家,但是没有成功,这次约了几家还有境外的银行,你先熟悉情况。”
“好的。”
顿了顿,沈长宁又多叮嘱一句:“绝密。”
余晚没有怀疑其他,只是说:“知道。”
半岛酒店正对着维多利亚港,深沉的夜总是让人内心静谧。
余晚坐在窗前,摊开这几家投资商的资料,认真开始做准备工作。有些还是专业的英文资料,她不能出任何差错,这会儿不得不打起百倍的精神。
就靠着烟和咖啡生生熬了一个通宵,余晚洗过澡,浑身才觉得轻松。
这儿离维港很近,走几步就到,余晚出去换换心情。
清晨没什么人,一切美丽的不像话,走在晨光里,余晚恍惚觉得自己似乎出现了幻听。
是小提琴的声音。
怔了怔,她走过去。
还真是。
有人在拉小提琴。
余晚听不出是什么古典的曲子,只觉得旋律优美。晨曦之中,那人周身是淡淡的雾,朦朦胧胧,有些轻微的不真实感。
他身边还围着几个听众。
一曲终了,众人给他使劲鼓掌,他笑着致谢,视线拂过余晚,那份笑意不由更浓。
他说:“今天见啦。”
很奇怪的语法,余晚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