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陈学政府上。
陈学政考校完赵麒几人,大笑出声,“好好好,瑞之啊,你学问做得扎实。实在难以想像,你在从未进学拜师的情况下,能自学到这个地步。”
“大人谬赞了,学生也就会死记硬背,真论才学,比不上君贺。”赵麒一身藏青色长衫,谦虚的摇摇头,躬身作揖。俊朗的面容和挺拔的身姿,让他看起来像一棵蓬勃生长的青松。
宋君贺听赵麒提到自己,不由的自嘲的摇头,“瑞之兄,你别折煞小弟了。才学分多种,吟诗作画,经论典籍,只要能精通一种,那便能称得上大师了。小弟经论比不上瑞之兄,诗画比不上晋封兄。我这是半吊子响叮当呢。”
“宋大哥你也别谦虚了,你若都是半吊子,我们可不连半吊子都算不上了!”赵麟和身旁的几人对视一眼,呵呵笑出声。
一名长相清秀穿着却华贵的青年男子,眉宇间带着和善的微笑,“瑞之严谨,擅经论国策;君贺风流,擅诗书琴画,都是一等一的才学。”
“要论才学,晋封兄才是最出众的。诗词歌赋,经论国策,样样精通。”宋君贺打趣的瞧向陈晋封,举止之间甚是洒脱。
陈学政听到这里,摇了摇头,打断几人道:“君贺别吹捧他了,晋封痴长你十岁,如今才得个秀才功名,可比不上你和瑞之惊才绝艳。”
赵麒眼神动了动,道:“若大人让晋封兄早些下场参考,此时晋封兄怕已得进士功名了。”
“他的学问我是知道的,外边看起来花团锦簇,却是华而不实。科考取士事关国之社稷,要的是能够经世致用的人才,他这样的最不讨好。”陈学政睨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摇了摇头。
陈晋封朝赵麒无奈的耸了耸肩,才转身朝自家老爹躬身作揖道:“父亲教训的是。这次乡试,儿子肯定不做那些华而不实的文章。”
“你心里有数就好。”陈学政抚了抚胡须,咂摸了一下嘴唇,“行了,考校了一上午,你们都该烦了我了。你们都回去吧,乡试近在眼前,温书温得也差不多了,去街上走走,松快松快。”
“多谢父亲。”陈晋封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赵麒和宋君贺等人也躬身拜别,“多谢大人,学生告辞了。”
“去吧去吧。”陈学政摆手,打发众人道。
一行人又作了一个揖,退出了书房。
陈晋封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身体,脸上露出轻松的神色来,“终于考校完了,每次被我爹看着,我就浑身不自在。”
“晋封兄你完全是心里作用。学政大人虽然严肃,但并不古板。时不时考校咱们学问,也是为了咱们好。”宋君贺摇头失笑,瞧了眼天上炙热的太阳,打开手里的扇子慢慢扇起来。
“君贺、瑞之你们是不知道,小时候因为背不出经论,我没少被我爹呵斥。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我瞧见他就躲。”陈晋封已经二十又六,但性子却依旧天真跳脱。因为陈学政看重赵麒等人,连带着他也和众人混熟了,也不端着世家公子的稳重样子,露出了真性情。
赵麒唇角勾了勾,“晋封兄有学政大人这位严父,瑞之倒是羡慕的。”
陈晋封闻言,摸了摸鼻子,咳嗽一声道:“呵呵,不说这些,不说这些了。奉安身体不适,今日没能过来,我们赶紧去瞧瞧他。”
宋君贺面上闪过担忧,“他病来得蹊跷。大夫也说不出个具体的病症,这每日一碗一碗的药喝着,精神却没见好多少。这样下去,不知道会不会耽搁考试。”
赵麒也眉头蹙了蹙,“身体要紧,若到了考试的时间,奉安还精神不济,只能缺考,等下一场乡试了。”
一直没说话的赵麟和蒋碧成对视一眼,满带深意道:“今早奉安兄还嚷着要吃东街一品居的肉包子呢,我瞧着他精神恢复的不错,乡试之前,肯定能好起来。”
宋君贺也没多想,面上一喜,确认道:“真的?”
蒋碧成肯定的点头,接嘴道:“今早,我与麟师兄最后出门。刚好听到奉安兄在屋里唤小厮去买包子呢。那声音……中气十足。”
今早来的路上,他与赵麟仔细一想就确定陆奉安的病早好了。他装病赖在客栈,无非是不想来陈府被陈学政骂。
此时,其他人都听出了赵麟和蒋碧成两人话里的深意,不由得对视一眼,有些将信将疑。
赵麒看向赵麟,赵麟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赵麒唇角抽了抽,陆奉安突然病了,他们心里都担忧不已。他倒好,为了躲学政的考校,竟是痊愈了也不告知他们一声,让人替他提着心!
“走吧,他好没好,回去瞧瞧就知道了。”赵麒回头与宋君贺、陈晋封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背着手,率先迈开步子。
赵麒和蒋碧成漏了陆奉安的底,有些幸灾乐祸的跟上去。陈学政治学严谨,为人也严肃,每次考校,回答得不好,都会被劈头盖面骂一顿。今日两人也被骂了,想想装病在客栈惬意享受的陆奉安,就觉得“心痒难耐”——不能有难同当,但知己好友都遭了殃,他一个人独善其身,也太没兄弟情义了不是?
于是,陆奉安正在房里享受美食的时候,被推门而入的众人抓了个正着。
陆奉安将伸出去的筷子收回来,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冲几人微笑,“你们怎么这么快回来了?用过午膳没?若没用,让厨房再送几个菜过来,正好大家一起吃。”
赵麒挑了挑眉,扫过他面前的饭菜,似笑非笑道:“奉安你的病还未痊愈,大夫说要吃清淡些,这红烧肉、板栗鸡是怎么回事?小林子,你家少爷忌不住口,你就得好好劝着。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这些大油大荤的菜都端下去?”
“诶?”小林子有些呆住,没想到一向少言寡语的赵麒居然会吩咐自己。等回过神来,他又为难了。自家少爷根本没病,这几日在几位少爷的眼皮子底下,一点儿荤腥都没沾到,今日才特意让厨房做了这些菜解解馋。自己这会儿子要是真给他端走了,后面指不定怎么收拾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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