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康的口才哪儿比得上孔明啊,才几句话就被驳得哑口无言。他倒是并不怪责孔明——因为这话区区使者是说不出来的,肯定为是勋之所授意啊,我当日怎么就没瞧出来,那位是先生表面上儒宗气度、文魁形象,偏偏然貌似君子,其实跟他主子曹操似的,也是一个大流氓呢?!
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
最终公孙康惨然一笑,说:“既如此,夫复何言?尊使且归。”咱们没啥好说的了,战场上见真章吧。
诸葛亮没有办法。只好主动开口劝说公孙康投降。庶几可全公孙一门的性命也。公孙康咬牙切齿地道:“先缚逄纪来。乃可议降!”
这要是真的把逄元图绳捆索绑押来襄平,然后公孙康是杀他也好,剐他也罢,完事儿了就能开城投降,诸葛亮求之不得。可有一点,对方说的是“乃可议降”,而非“乃可降也”,也就是说。即便舍弃了逄纪的性命,公孙氏归降之事也非板上定钉。万一杀了逄纪,而对方仍然不肯投降,那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再说了,孔明虽然不喜欢逄纪,但若杀逄纪,恐绝后人归降之路,这决定他还真不敢下。
于是说兹事非我所能定也,得回去询问我家先生,然而就亮所料。先生也未必便肯答应。我知道公子你深恨逄纪,但问题杀了他除泄愤外。对你家也并无好处啊。何不想点儿别的允降条件,等我回去还报先生?
公孙康沉吟少顷,说那好吧,尊使暂在城中住下,等我召集文武商议,明日再给你答复。
安排好诸葛亮以后,公孙康就把臣僚全都召唤过来开会——阳仪、王建、张敞等人尽皆出席,也包括了那位新进的参军韩耀。
公孙度回光返照那会儿,指责韩耀是奸细,要公孙康赶紧宰了他,但是公孙康并未动手——韩耀是阳仪的亲信,这没有真凭实据地就杀人,不会寒了阳别驾的心吗?
而等到公孙模被困首山的消息传来,对于曾经笼罩在自己头上的危机毫无察觉的韩耀就更抖起来了,逢人便炫耀:瞧,当初我说什么来着?出战必败!公孙将军不听我言,乃至于此——你们还敢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
且说群臣共议战降之策,王建、张敞早就被局势吓破了胆啊,力主投降。公孙康不想降,可是又琢磨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于是转过头去问阳仪:“公量以为如何?”阳仪也没主意,掉头再去看韩耀。韩耀心说公孙家投降,本来正中我的下怀,问题公议而降,那不见我的功劳啊。所以他画蛇添足地提出反对意见:“未守而降,恐为人所轻也。”
不管外面打得如何惨烈,终究这襄平根本之地尚未被兵,要是这就开城投降,难免会被对方轻视啊,咱们多少得试着守一守城吧。若能利用城防扛住三五天甚至更长时间的进攻,再跟对方谈投降条件,也更方便讨价还价不是吗?
按照韩耀的想法,自己受是使君的委派,潜入襄平为间,除了搞个坚壁清野外,真还没有太明显的功劳,战后论功受赏,或许会打个折扣。所以最好是公孙氏坚决不降,固守襄平,然后自己在城中设计,里应外合,或者偷开城门,或者劫持公孙康……至于具体该怎么操作么,到时候再琢磨吧。
此前一语成谌,公孙模出战果然告负,旁人看韩耀的目光自然不同,而韩耀本人,也隐约觉得自己智比子房、谋如淮阴,乃是不世出的人杰了,自信心瞬间爆棚。
阳仪对打仗的事儿不怎么懂,就问韩耀:“幽州军虽无十万,亦不下二万……”幽州军主力现在就在首山之下,距离这么近,要再探查不清楚具体人数,那辽东的侦察兵全都该回家抱孩子去了。不过公孙康和阳仪倒也并没有怀疑韩耀,只当是勋尚有别部兵马游弋在外——“今城中不过四千兵耳,如何可守?”
韩耀仿佛成竹在胸,微微一笑:“襄平背倚梁水,敌便百万,无能合围;以五攻一,城高堞密,非数日之功也。若驱百姓助守,十万众须臾可得,且兵戈、器械、粮秣皆不乏也,未知主公何忧?”
襄平是公孙家的主基地,各方物资汇聚,城里的存货确实不少,十万是夸口,只要人数够,轻易武装起一两万老百姓来还是不难的。倒是存粮不多——虽说坚壁清野之后,大批粮草从四方源源不断地汇入襄平——原本四千多兵,可吃数月,要是把老百姓也组织起来,估计也就吃上一个多月而已。
只是也没想真守上一个多月啊,守个十天半月的,让是勋觉得抵抗顽强,不易遽下,咱就好跟他谈开城的条件了不是?
张敞、王建等反驳韩耀,叫他别冒险,被韩耀抖起三寸不烂之舌,逐一斥退。于是最终公孙康下了决断:“明日且放使者归去,云吾等不降罢。”可就连韩耀都不知道,公孙康转脸就光召来阳仪一人,低声嘱咐:“别驾可密筹弃城之事……”(未完待续……)
PS:抱歉,今天上元,去丈母娘家吃团圆饭了,才赶回来,马上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