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吸着鼻子,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他不想哭,可他止不住泪水,也止不住越来越大声的呜咽。
“嘿!”唱歌的人已经走到了跟前,他显然心情很好,没有马上一鞭子抽过来:“小子!天亮了!干活去!”
这些强盗并没有刻意虐待俘虏的习惯,但很显然,在芬贝陶修道院当贵宾都不觉得惬意的纽斯特里亚小王子,在强盗手里当小马夫更加不会快活到哪里去——纽斯特里亚曾经让罗怡大魔王有穿越到山寨的感觉,而跟这些北方人比起来,纽斯特里亚还算文明国家呢——可见北方强盗们野蛮到了什么地步,给这样一群野人当国王,路易还未必高兴,当马夫,就更加苦恼了。
然而这里没有人像那个他曾经讨厌的爱罗一样听他抱怨,也没有人像他曾经不屑的母亲那样容忍他的叛逆,他挣扎着爬起来,空着肚子去给这些强盗的马儿们打水,搬草料,他是晓得这些强盗的手段的。
那个修士,只是没有立即听从对方的喝令,就被对方一斧头劈开了脑袋。
只是一斧头。
就再也没有了生机。
在夜风中冻僵的身体艰难地一步步提着桶朝小河走去,一阵又一阵的饥饿感灼烧着他的胃壁,昨晚他得到的只有一块木板上灰黑色不知道是什么的一团,换了平日他肯定说这喂猪猪都不吃,然而他昨晚狼吞虎咽地一口就没了,今天他不把活儿干完也休想有什么东西进肚。
他就这样提着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的河滩上,他有生以来就没有干过这样的粗活,吃过这样的苦头,然而此刻,他的抽泣无人在意。
“呼,呼,呜啊,呜啊啊,呼,呼”他一边拼命克制着弥漫在鼻子和眼睛之间的酸意和喉咙中的哭腔,一边弯腰将水桶沉入河流。
当桶里盛满了水,沉甸甸的时候,他一弯腰准备将木桶提起来。
这时候,由于饥饿,他一阵头晕眼花,一个脱力就摔倒在了河里。
啊,也没有必要再起来了,没有必要再这样勉强自己痛苦地活下去了。
“那个慷慨的国王……和那个美丽的姑娘……”琥珀色眼睛的青年弹着小七弦琴,在华丽的殿堂里纵声歌唱,他的身后,金发的男男女女们一起打着拍子和声,天花板上垂下金绿色的孔雀毛和白雾般的轻纱,身穿华丽的丝绸、皮毛、呢绒的朝臣和外国使者们鼓掌欢呼,向高居宝座上的纽斯特里亚女王和她的继承人欢呼,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到处都是和善友好的奉承的面孔。
“永别了,我的纽斯特里亚。”路易一边回忆着那日的场景,一边喃喃道,他的耳边已经不再是那日修道院里的声声惨叫,而是纽斯特里亚女王殿堂上的歌声和欢呼,现在,他居然能跟着哼出当天的每一个拍子,重复每一声欢呼。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