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斩获颇丰,随行钱粮众多,足见文昌此行并非游历那么简单。此外,上面还有一句尤为重要:‘于大江之畔斩杀为祸数百年之久的恶龙’。不知此事确否,文昌当真斩杀一条蛟龙么?”
“呃!”李玄闻言错愕,既而下意识点头,坦言道:“确有此事。大半个月前,主公一行沿江而上,途中遭遇水贼劫持,其贼首甘宁胁迫主公潜入毒龙潭,想要趁机捞取潭底财宝。结果,贼首被恶龙重创,至今昏迷不醒,数百名贼众被恶龙屠杀。危急时刻,主公和桓飞将军不畏生死,联手对抗恶龙,最终主公亲手斩杀恶龙。据说,这头恶龙体长八丈有余,身躯庞大无比,刀枪不入,至今已有数百年光景,其寿命之长比四百年大汉王朝还要长久。”
说到这里,李玄缓口气继续说道:“而今这条恶龙就在徐荣军中,不日将送来长安,到时候大司马可以靠近观看,一看便知真伪!”
“啊!”看着李玄说得如此煞有其事,李傕大惊失声,急声道:“如此说来,此事是真的!那元忠敢肯定文昌斩杀的恶龙不是大蛇,而是真正的蛟龙吗?”
“当然!徐荣大营数万将士已经亲眼目睹,岂能有假!”李玄毫不迟疑的肯定说道。
“呼———”李傕惊愕半晌后,长嘘一口气,神色复杂的叹声道:“这是亘古未有的祥瑞之兆啊!天佑我李家,天佑文昌啊!此等惊世骇俗之事一定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要让长安城方圆三百里的百姓都亲眼看看文昌斩杀的恶龙,让世人都知道我家文昌侄儿乃苍天护佑之人,神挡杀神,龙挡屠龙!”
一语方罢,李傕神情决绝的说道:“既然此事是真的,那一切就交由我来办,若是文昌归罪下来,由我一人承担!此次我不仅要带领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还要带上天子銮驾,迎接文昌回城!此外,我还要派出数千郡兵张贴告示,飞鸽传书三辅各郡各县,广发告示,传令各地郡府兵组织百姓前来长安亲眼看看恶龙。此事还需元忠知会铁陀将军,让他传令三辅郡府兵配合行事。不知元忠意下如何?”
“这、、、有必要弄出这么大场面吗?”
李玄此刻已经被李傕吓住了,有些跟不上思路。因为他之前没有想过利用恶龙大做文章,却不料李傕居然一反常态地准备将此事大操大办。
如果一切真的按照李傕所言操办,那场面可就大了。三辅之地至少有十余万百姓涌向长安,加上长安城内的数万百姓以及周边百姓,到时候长安内外至少聚集二十万百姓。若是再加上此刻已经集结完毕的十万西凉军。那李利回城当天,长安城内外将有三十万人亲眼目睹这一盛事,规模之大迄今罕见。
“当然有必要!”看到李玄惊愕莫名的神色,李傕不容置疑说道:“元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自古以来,皇帝都自诩真龙天子,然则世间谁见过真龙长得什么样?此番文昌斩杀恶龙。这可是百年乃至千年不遇的祥瑞之兆!这意味着什么,还用我来告诉你吗?如此重大的事情,我等难道还不应该大操大办吗?错过此次机会,等到文昌屠龙之事传扬开来,即便此事是真的,恐怕也没人相信。与其白白错失机会。不如我等现在就着手操办,一举轰动天下!”
说到这里,李傕兴奋无比说道:“此事一旦办成,长安城至少有二三十万人亲眼目睹盛事,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不出一月即可传遍天下,广为人知。到那时。有没有天子坐朝对于我们而言,都已是无关紧要之事,天下谁人还敢不敬文昌,谁人不知文昌斩杀恶龙之壮举!如此以来,大事可成,霸业有望啊!”
耳边听着李傕的话,李玄不禁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惊喜莫名的神采。
直到这一刻,李玄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尤其是某些权欲熏心之人。遇到这种好事的时候,反应速度惊人,一瞬间就知道如何最大限度的利用此事达到轰动效应,既而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
不过李傕如此用心谋划此事的最终受益者却不是他本人,而是李利。
对此。李玄有什么理由反对呢?他自然是乐见其成,非但如此,他还要尽心竭力帮助李傕做好这件事情,使其愈发完美,无懈可击。
“一切全由大司马做主,属下定当全力协助,请大司马放心!”想通之后,李玄欣然应道。
“好!元忠深明大义,文昌没有看错你!”李傕拍手叫好,随之长身而起,便欲立即着手办理此事。
“呃!对了,文昌到底什么时候回城?”大步走到门口时,李傕骤然止步,扭头问道。
李玄应声道:“三日之后。”
“时间不够啊,这可如何是好?”李傕闻言色变,急声道。
李玄快步走到李傕身边,低声道:“大司马不必担心,属下立即传信主公,将回城时间推到六天之后的中午。不知六天时间够不够?”
“六天?”李傕闻言顿愕,既而思量着道:“六天时间仍然太紧,好在我西凉官道通畅,沿途驿站中战马和马车众多,应该不成问题。不过还需元忠下令沿途驿站半月之内免去车马费用,否则寻常百姓怕是坐不起马车,也雇不起驽马赶路啊!”
“嗯,这个不是问题!”李玄稍作思量后,说道:“大司马尽管放心,属下立即传令下去,开放驿站,并临时抽调右扶风郡马场一万匹战马和郿邬郡府兵五千匹战马,沿途护送百姓前来长安。此外,我会传令铁陀将军率领五万郡府兵协助大司马办好此事。如此,应该可以万无一失!”
“好,如此甚好!”李傕欣然点头,既而快步离去。
目送李傕兴冲冲离去,李玄神色极为复杂,眼神中既有惊喜又有几分懊悔。
惊喜是因为李玄直到此时才知道,大司马李傕并非大奸大恶之徒,也不是一个权欲熏心贪婪无度之人。相反,李傕在大是大非面前,分得清轻重缓急,与李利之间的叔侄亲情仍然占据着主导地位,没有被权势和名利消磨殆尽。
而这,恰恰是李玄自责懊悔的源头。至此之前,他一直认为李傕就是个权欲熏心的贪婪之人,始终觊觎着主公李利手中的兵权,似有取而代之的狼子野心。因此他和李儒时刻提防着李傕,唯恐他一天天做大,从而威胁主公李利西凉之主的至高地位。
所幸李玄和李儒二人从来都没有除掉李傕之心,因为他们知道主公李利绝对不会对李傕下手,哪怕李傕真的起兵谋反,李利也不会狠下心肠除掉李傕。故而,李玄和李儒之前设局逼迫李傕露出马脚,其真实用意也无外乎迫使李傕下台隐退,仅此而已。
如今亲眼看到李傕如此用心的替李利奔走,李玄深感惭愧,知道自己此前错怪了李傕,险些酿成大错。庆幸的是,李利始终坚守着叔侄亲情,不愿责难李傕,否则李傕现在已经被囚禁起来,再无翻身之日。
“禀尚书令,我家老爷让小人传话,段煨将军罪不至死,还请尚书令在卫将军面前美言几句。”正当李玄失神发愣之际,刚刚跟在李傕身后的管家快步跑回来,恭声说道。
“哦,好,我知道了。”李玄闻声惊醒,既而对管家说道:“你回去转告大司马,眼下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刚才商议之事,其它事情都好说。请大司马宽心,我一定劝说主公手下留情。”
“多谢尚书令,小人先行告退。”得到满意答复后,管家欣然揖手离去。
待管家离开后,李玄微微一笑,自语道:“我道大司马此来为何,原来是替段煨求情。不过此事和屠龙之事相比何足道哉,只要眼下这件事情办好了,饶段煨一命又有何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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