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其人原本也是个颇有胆色的武将,可惜如今却变成趋炎附势之徒,血气消磨殆尽,难成大器。此次袁绍将会盟之地选在河内郡,无疑是十分信任张扬,颇为倚重。只不过此事对于张扬来说,有利也有弊,祸福难料啊!”
“哦?文若担心此次盟军有可能重蹈昔日陈留会盟之覆辙?”曹操微微愣神,随口问道。
荀彧轻轻点头。思量着说道:“袁绍确实有些能力,可惜其人喜欢剑走偏锋。多疑善变,且好大喜功,实在不是盟主的最佳人选。此次中原会盟原本不需要使用阴谋诡计,只需事先秘密联络各路诸侯,随后便可光明正大的行事,无须遮掩,因为盟军牵涉甚广,根本不可能躲过西凉军的细作耳目。何况中原会盟本身就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即使李利知道了又能怎样,他敢率先出兵截杀各路诸侯吗?”
语气稍顿,荀彧继续说道:“今夜仅有主公和袁绍等四路诸侯密议,就筹集了三十万大军,随后还有几路前来,届时我盟军兵力至少再增十余万。如此一来,四十多万盟军联合攻打司隶。即使李利有所提防,也无法阻挡盟军数十万大军前进的锋芒。倘若我等稳扎稳打,步步推进,李利根本无计可施,除了与我盟军正面决战之外,只得节节阻击。缓缓撤退。
此消彼长之下,待盟军站稳脚跟后便可大举进攻,定能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最终结果只有两个,其一是我盟军彻底击败李利及其麾下的西凉军。一举攻入长安;其二,也是最差的结果。那就是盟军遭遇西凉军顽强阻击抵抗,无法攻破函谷关,却能重创西凉军,使得李利元气大伤,数年之内再也无力出兵中原。这两个结果无论哪一个都是盟军所希望看到的结果,都能实现此次中原会盟的预期目标,已然是胜券在握之局。
可是袁绍对此还不满意,擅自勾结蛮贼出兵劫掠我大汉边境,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损失几十万石粮草,全都便宜了西凉军。若是再加上西凉军在草原部落的缴获,袁绍此举等于是非但没能削弱西凉军的实力,反而给李利送去一场鼓舞全军士气的大胜,顺带还搭进去一大批粮草辎重,实在是得不偿失!”
“嗯,文若言之有理。”曹操深以为然地点头应声,既而眉头微皱,沉声道:“冀州虽然钱粮充足,袁本初更是财大气粗,但此次盟军人马众多,加之於夫罗蛮军又消耗掉大批量草。这样以来,恐怕袁绍也无力支持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最终很有可能是一场虎头蛇尾之战,待重创李贼之后,盟军恐怕就会各自散去。果真如此的话,此战与昔日十八路诸侯讨董卓的结局一样,虽然取得胜利,却没能扩大战果,以至于西凉军实力犹存,待恢复元气之后必定卷土重来。”
“是啊,属下亦有同感。”荀彧接声附和,随之轻叹一口气,低声道:“相比昔日陈留会盟,此次会盟诸侯虽没有十八路之多,但各路诸侯麾下之兵马数量和战斗力,却远比昔日讨董卓时强盛许多。
想当初陈留会盟之时,各路诸侯草草起兵会盟,很多兵士都是新近招募的青壮,战斗力极其有限,说是一群乌合之众亦不为过。现如今,经过最近几年的厮杀淬炼,大多数兵士都是见过血、杀过人的精锐之师,远非昔日陈留会盟可比。再加上各路诸侯手下都有一批骁勇善战的战将,即便李利麾下战将如云,也抵不过我等盟军的诸多战将;若是单个武将不及,我们就使用人海战术,以多欺少,如此定可取胜。只可惜我军眼下时局艰难,否则若是主公担任盟军盟主,指挥数十万盟军作战,李利必败无疑,甚至最终死无葬身之地!”
曹操闻言后,神情剧烈变幻,眼底流露出一丝落寞之色。当即他强摄心神,低声道:“文若失态了。此事你我二人说说便罢,此后切莫再提,万一此事传进袁绍耳朵里,我等处境将愈发艰难。走吧,我等趁夜赶回兖州,提前布置好一切,以免到时自乱阵脚!”
说罢话后,曹操快步上前接过曹洪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既而打马飞奔。荀彧随后跟上,带着曹洪、曹纯和数十名亲兵护持在曹操左右,迅速离开修武馆驿。
此时细雨早已停歇,明月悬空,秋风阵阵,清冷的月光照拂着路上的行人。
策马疾奔中的曹操,满脸狰狞之色,龇牙咧嘴,显得极其愤慨。很显然,刚刚荀彧之言对他触动极大。五年前陈留会盟时,他实力不济屈居袁绍之下,致使原本有机会一举消灭董卓及其麾下西凉军的大好局面,付之东流,如此才有今日李利之大患。时隔五年之后再次会盟,本来曹操有资格也有实力统领群雄,指挥盟军彻底打败李利,不承想数月前被吕布偷袭兖州老巢,以至于他现在仅有三座城池,苟延残喘以度日。
如此情景,曹操岂能毫无触动,怎能不愤慨?
往昔屈居袁绍之下,今夕又是如此。他曹操纵有雄才伟略又如何,命运捉弄,形势比人强,迫使他不得不屈居袁绍之下,两次会盟都是陪衬红花的一片绿叶。
正如荀彧此前感叹周瑜一战成名时所说的话,当真是时也命也,如之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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