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随你。”
柳氏哼道:“随我怎了啦,不随我,能有好日子过?要都是随你可完蛋了,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出头日了。”
秦大福笑笑:“那日,瑶瑶跟我说韭菜盒子的事,到底是咋回事?”
柳氏故作不解,“什么咋回事,就是家里有肉,我想着爹娘呢,就给他们送去,怎么,难道我送错了?行,以后不送了。”
秦大福忙赔不是:“送送送,媳妇说了算,咱家都是你说了算。我只管听话干活就好。”
柳氏笑起来,“趁着天还热乎,赶紧把场里那块地清一清,年前先打了地基,晒土坯。回头我去他姥娘家让帮忙买点秫秸,咱们绑把子。他三姥爷家能帮咱寻摸买点木头。咱尽快的就把三间屋先盖起来,来年好让大业和他媳妇住呀。”
秦大福连说是,“瑶瑶让我这两天和她一起去卖甜菜和瓜子呢,估摸着又能换些钱。说起来,咱们多亏了瑶瑶,要不是她,也不会去恳那片荒地。没想到不种粮食,还能种别的,照旧换钱。”
柳氏一扬头,满意之情溢于言表,“那是,我的闺女,能有差的么。”
第二日一大早,秀瑶就起来先和爹把甜菜用篓子装了,瓜子都是装在麻袋里,装了一驴车拉着去县里卖。驴车栽重少,秦大福就去借了骡子大车,这也一次拉不净,就先拉了一少半去试试,如果好的话,就让他们自己来拉剩下的。
这个时候不少人都拉着粮食去城里粜,过几天是中秋节,都要买点东西,家里也要用钱的,都得靠粜粮食换钱。不过那一车粮食,二十石左右,换到手也就是十吊钱,有时候多点有时候少点,就看行情还有粮商的态度了。
秦大福和几人结伴,赶着车同行,这样路上不会遇到抢劫的,人多就算遇到一个半个的也不怕。一到收粮食的时候,就会有那些好吃懒做的混子们想靠打劫不劳而获,这个时候也是县里发动游击们维持治安的时候,抓到一个抢劫的,县衙有令,可以赏银五两。
大家说笑着,希望能碰上几个劫匪,让他们扭送官府,拿一些赏银出来,可一路上一个也没碰到。
同来的青年笑道:“哎呀,不是说路上可能有劫路的吗,怎么也没见到一个影子。”
大家都笑,“五两银子一个,劫路的都不敢出来了。”
有人道:“听说有个做生意赶集的,路上被贼人截住,为了两吊钱给捅死了,官府没拿到凶手呢。”
大家一听都问是哪里的,那人也只是听来的,确切哪里也不知道。
人多车重,路上走得慢,过晌了才到县城。秀瑶发现粜粮食来的真不是时候,因为现在几乎到处都有来粜粮食换钱的。
这样的形势,就会导致粮商压价粮食贱卖,可这时候不卖,等放陈了,粮商还是压价,所以都是没办法的事情,只希望轮到自己了能卖得稍微好点。
到了县城,秀瑶让爹赶着骡车,先去王老大那里转了一下,停了车她跳下去,跟他们打招呼。看见她来,王老大几人也笑着招呼,让她和秦大福坐下吃饭,又说柳升得后天才过来的。
秦大福舍不得花钱买面吃,道:“多谢了,我们带了干粮。”
王老大笑道:“你是瑶瑶爹,别客气,我请你们吃面,秦大哥,你请坐。”说着就麻溜地擀面切面下面,照例是排骨面、猪排面。
美美的吃了面,秀瑶放下三十文钱,王大叔给的料足,她也要多给几文。她这点和柳氏有点像,该省的省,该大方的时候也绝对不吝啬。
王老大推辞,“我怎么能要你们的钱,这是请你们吃的。”
秀瑶笑道:“王大叔,你要是不要,我们以后还敢来吗?”
边上的人也都说是,让王老大收了,又有人送来几个包子和饼,这个不肯收钱。
秀瑶只好收下道了谢拿回去给家里人吃,秦大福虽然有点心疼面钱,也为秀瑶的好人缘欢喜,就是觉得自己不用吃面的,就着那个面汤吃个自己带的卷子就好了。
秀瑶和王老大几个聊了几句,说自己来卖甜菜和瓜子的,王老大几个诧异道:“瑶瑶,人家都来粜粮食,你咋还种那个?”当地种这个的少,就算有种的,也基本都是为了自己家用,毕竟糖坊油坊有固定签约种植户,别人家种了会被压价格不划算,所以大家种的少。
秀瑶笑道:“种粮食吃不饱,种了这个换钱,买粮食吃。”一家人九口人,一年得吃十七八石粮食,就算还有各种菜和瓜的做辅食,可家里就那么十亩麦子,还得交租,也根本不够吃的。
等她卖了甜菜瓜子,到时候就可以让姥爷帮她们买米买面,更划算一些。
大家都说她小小年纪打算这么多,羡慕秦大福有个好闺女,秦大福乐呵呵的,心里欢喜得很。
秀瑶和秦大福先去糖铺子看看,她找那种家里有熬糖作坊的,上次来过。她看店里生意不错,就等稍微冷清点的时候再拉着爹进去。
一个伙计在旁边忙活,一个掌柜的站在柜台后面看账目。
秀瑶走过去,“老板,你们收甜菜吗?”
那掌柜的没抬眼,道:“收呀,你们有多少。”
秀瑶问道:“那你们多少钱一斤呢?”
掌柜的这才抬头看她,见是个小姑娘,水灵灵的,像根鲜葱儿似的,看得让人很欢喜,她旁边站着个憨厚老实的男人,可能是她长辈。
他觉得好玩,就笑道:“一文两斤。”
秀瑶知道他故意压价,跟心理价位差得太多,她便道:“之前也是这个价吗?”
掌柜的越发觉得好奇,他道:“我们就下半年收,上半年也没有新鲜的。太陈的我们不要,容易有坏的。你卖得太晚,我们也不要,基本收够了。”
他自然不会跟秀瑶说实话,这甜菜他们有专户去收的,给某地方的农户签订了文契,让他们一直种甜菜供应他们,极少收别人家的,这样可以更好的垄断,还能控制货源。所以,其他百姓也没有很多人会种甜菜,除非就是自己家熬点糖浆用,要太多人来卖,他们也不会要。
秀瑶也考虑过的,她本来就是种种试试的,种活了,她以后也可以熬糖的,毕竟白糖那么贵,赚钱是好路子。只是今年大家都太忙了,她也就不再折腾,来年再说。
她道:“我们有一万多斤,你们收吗?”
那掌柜的笑道:“那么多,我们倒是用不了。”
秀瑶知道他无非是想压价格,可一文两斤也太离谱,压得太便宜了。原本这种东西的价格都要在四文一斤的,若是在集上跟人换基本就是这个价格,可那毕竟是少量的,要想一次性卖掉,还是得找这种大作坊。大作坊的代价就是要压价格,比正常价格低好多都是可能的。
秀瑶原本觉得便宜点,三文一斤,也是可以接受的。哪里知道,这掌柜的竟然真的是狠,一文钱两斤!
秀瑶不肯罢休,她道:“掌柜的,一斤才出不到二两多糖,你家怎么会用不了呢?我打听过,你家可是最大的糖作坊呢。其他的铺子还有别村的杂货铺糖铺子都从你家进货的。你家若是连这点糖卖不了,怎么能说是本县第一大糖作坊呢。”她早就打听清楚的,不打无把握之战,所以这掌柜的忽悠不了她,他还是想压她的价格。
那掌柜一听乐道:“小姑娘,你打听得还挺仔细。你要是真卖,那我们最多一文一斤,有多少要多少。”他看秀瑶面色沉凝,便道:“这还是今年我们自己那里有点问题,否则也不会买外面的,一文一斤也是好的了,你再拖两斤也可能的。”
秀瑶觉得也是,毕竟农作物本身不值钱,都是要再加工开发附加价值的,她笑道:“那我们拉了一千斤,你看看货色,要是觉得好,回头你们派车去我家拉也行。”一文一斤就一文一斤了,三文不可能,四文五文更别想。
掌柜的就说先看看,秀瑶就让爹把骡车赶过来,掌柜的出来一看,这甜菜已经切去了根和叶子。甜菜的根部光溜溜的干净整齐,形状挺好,硬邦邦的没有变软、腐烂,刀口平滑,没有裂缝,也没有黑斑虫咬的损害。
他频频点头,“是好甜菜。”
秀瑶笑道:“掌柜的,我们可忙活了很久呢,用大犁川出来,破了的我们都挑出去。剩下的就切头切尾的,收拾的很整齐干净。”这些都是她对孩子们的基本要求,说如果切坏了就扣钱,其实不过是吓唬他们。可那些孩子却懂事,几乎没有祸害一个甜菜。秀瑶也都让他们检查过的,要是有不怎么好的,就让他们带回家去吃。所以虽然她给的工钱少——毕竟家里也没什么钱,但是她给的甜菜多,足够他们吃不少时候的呢。
她看那掌柜的看上这批甜菜,就知道家里的那批也有着落了,只是还得讨价还价才行,毕竟辛苦种的她不想被那么便宜的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