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呵斥抢白,司北玄膛目结舌,连反应的能力都没有。
尤其是,他又一次被她抓包。
在他以为神鬼不觉的时候,原来她都知晓。
手指在广袖之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她盈着水光的双眸,让他开不了口为自己辩驳。
他的确是偷偷的在窥探,在他以为她不知道,而她装作不知道的时候。
而她的那些责备,他要怎么去解释。
他要怎么告诉她,抱着她的时候,她将他攀得太紧,离他太近,他分了心。
他要怎么告诉她,他眼底的红,尚未褪尽。在昏暗的内殿里,他触目所及,全是一层薄薄的红光。
为了让她安心,他只能踏着满地碎片,迈着发麻的脚,维持自己走得平稳。
若不是她在他怀里,今日他早就控制不住发了狂。
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这么轻易便恢复清醒。
脚底是一片粘腻的濡、湿,血还在往外渗,可他真的不觉得痛,他没有有说谎。
她的怒气,让他欣喜若狂,全副心力全用来压抑喷薄的狂喜都不够,哪还会在意那种小伤。
“真的不痛。”末了,他仍是只能重复这一句。
呆蠢得像是初坠爱河的傻子。
又是一句不痛,未寻气到无力。
于他而言,怎样的痛才称得上痛?
他到底有多能忍?
而她呢?对他发了火,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些火气从何而来,她骂了皇上,却一点都没有往日的心虚。
现在他在她眼里,就是司北玄,只是司北玄。
心虚,胆颤,待明日她重新将他当成皇上再补救,倘若明日,她还记得。
瞪了此刻看起来分外木讷的男子一眼,未寻赌气的想。
身后,纷杂的脚步渐近。
“皇上!”
是苗公公。
未寻胡乱擦去脸上水渍,回身,来的除了苗公公,还有莫言,一队禁卫。
“莫神医,你来的正好,快给皇上看看,他的脚受伤了。”
司北玄的脸色变了变。
莫言扶额轻叹,这一个多月,皇上受伤的次数未免太多了些,若不是君未寻在,他相信皇上一定非常不乐意老是看到他这张脸。
“先回承乾殿。”司北玄淡淡道。
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脱掉鞋袜就为了看个脚伤,休想。
未寻打眼,这里是殿外阶梯确实不适合给皇上看伤,但是让他这样走回去那怎么行,不得伤上加伤?
看到苗敬提了宫灯过来,未寻道,“皇上,不若先到后面的太清殿,看完了伤势再回去?”
“回承乾殿!”司北玄重复,异常坚持。
身后的太清殿内有如狂风过境,狼藉不堪,他不想让她知道那是他的杰作。
他不想让她知晓,她晕迷的时候,他发过狂。
未寻撇了嘴,什么臭毛病!人多就不能看伤了?
“苗公公,要不找两个人将皇上抬回去吧?”
“……”苗敬脸抽了,不敢答话。
一旁男子一张俊脸已经黑成了锅底,咬牙切齿,“君未寻!”
陡然被低喝,未寻楞了下,而呵斥的男子已经迈开脚步,气冲冲的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