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牢的走道两边点上了油灯,却并没有将那种阴森沉冷淡去半分。
飘忽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在墙影间跳动,将这个地方衬托得更加诡异,甫踏上这里,便会让人无端的发虚。
柳子时是第一次踏足这个暗牢。
通道底部,时而有隐忍的呻吟传来,将他本就悬着的心又一寸寸拉紧。
他认得,那是青烟的声音。
抬眼,前方男子昂首阔步,背影冷硬至极,对那个声音,丝毫不为所动。
他不明白,为何皇上能做到如此无动于衷,青烟,也曾经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
便是当初的裴紫嫣都比不上,而今,为了一个君未寻,皇上就将所有过往情谊丢得一干二净了么。
长长的通道,终于见了底,整个暗牢呈现在眼前,柳子时目光首先攫住的,便是墙壁前面,木桩上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女子。
依旧是一身湖绿轻纱,除了发丝散乱****,脸色扭曲苍白之外,无任何其他损伤,虽然狼狈,也该是没有上过刑的。
只是那双总是温婉的水目,此刻显得特别狰狞,发着红,满是恨意,与不甘。
她的嘴巴,被绑缚了布条,说不出话来,只从口角处不停溢出痛苦的声音。
皇上所为,很是怪异。
投入暗牢,却不动刑,能让青烟如此痛苦,想来皇上是用了别的手段,忆起之前皇上赐药一事,目光投向了角落里倚墙而坐的男子,莫言。
对于皇上与他的到来,莫言只是撩了下眼皮,便垂了头去,不动不语。
“皇上……”
“朕没杀她,已是恩赐。”明黄锦袍的男子淡淡一句,让他噎了声息。
皇上手掌天下生杀大权,要如何处罚一个人,何时轮到他置喙,能让他随同过来探视,已是格外开恩。
毕竟青烟动了杀念,对象,还是正得圣宠的君未寻。
可是女子这副模样,他的心还是丝丝泛疼,她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皇上,微臣求皇上看在过往情谊,就饶、饶了柔妃娘娘这一次吧,她虽动了恶念,到底,也没造成严重后果……”
“饶了她?”司北玄唇角轻勾,眼底眸光霜降,语调极轻,“你的意思是说,要等到后果造成,她才算得上是罪有应得吗?那你告诉朕,怎样才算是严重后果?嗯?”
严重后果?是想让他再尝一次失去?呵,他们该死!
牢内空气骤然变得寒冷窒闷,一旁垂头的莫言,眼底闪了一下,皇上在发怒。
柳子时面色瞬间煞白,冷汗于脑门津津而下,他只顾了求情,却忘了青烟下的死手。
如今一提,皇上怒气更甚,青烟便会更加苦不堪言。
严重后果?若是那人真的死了,此时的青烟也早就是一具冰冷尸身,哪还有他求情的份。
木桩上,女子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似是在笑。
司北玄眯了眸子,一步一步走近她。
眼神淡漠,投在她脸上的视线,却极为专注,像要将她看清楚般。
良久,凉薄的声音响起,无波无绪。
“朕真不知道,小时候那个陶青烟,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