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辞。徐建雪打起精神送客,倪新笑道:“不好意思,弟妹,男人们就是这样没出息,喝点酒就……你可别介意。泽之喝多了,最好让他安安静静的躺着。”话一出口,倪新就觉不妥:此话分明有意提醒……这可是人家的新婚之夜,干卿底事,多此一举。
徐建雪却没有多想,客气道:“哪的话,怠慢了,诸位慢走。”
刘泽之迷迷糊糊的醒来,只觉头疼欲裂,口渴难耐,摸出手表一看:已是凌晨六点,他揉了揉太阳穴,隐约记得似乎呕吐过,看了看地面,却没有一点痕迹。起身向外走去,发现居然穿着睡衣,他一愣:谁为自己换的衣服?难道是……他转身坐回床上,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十六号的上午,陈劲松来到昆山面见周成斌,问道:“采购物品的进展如何?东北来人五天后抵达上海,为了安全,他不能久留,我已经命令张弛亲自带人护送他去重庆。”
陈劲松摇头道:“很不顺利,清单上的东西很多都是被监控的军用物资,数量又大,我命令孙栋盛启用两个外围组织的十来名人员,化整为零,尽可能低调的悄悄采购,截至到今天,还不到一半。东北来的是何方神圣?如此兴师动众,还让张弛亲自护送?”
“你不认识,这个人叫杨文举,是以前被我暗杀的那个日本生化武器专家福田英夫的学生,沈阳站费了很大的功夫,策反了他。”想起曾和自己一同执行暗杀福田英夫行动的杨爽,周成斌心下黯然。
陈劲松很意外:“是被策反的?以前是汉奸?靠得住吗?再说重庆要这么一个人有什么用?前些日子我去苏北,见到了张弛,倪新搞的那个基层情报员制度,很让人头疼,那些情报员人数量太多,又都是在本乡本土活动,人头、地形都熟,才刚组建一个多月,第三纵队几次险些吃了大亏,长此以往,恐怕……这个时候,你派张弛送人,合适吗?”
周成斌教训道:“说过你多少次了?不要事先对一个人有成见。当过汉奸怎么了?不允许弃暗投明啊?美国对日本宣战后,日本的空军、海军全被牵制住了,急于抽调在华兵力,加大了对细菌战、生化战这些丧尽天良的技术的研究,据可靠情报:有可能在数月内进入实战阶段,我们不能不未雨绸缪。”
陈劲松点了点头,答道:“这个杨文举就是这方面的人才?那他的安全我们必须保证。周局长,采购的那些东西是不是也是为他准备的?”
“是啊,制作防毒面具、研制疫苗,一些原材料只能在上海采购。局本部筹办了一个培训班,为各个战区培训应对细菌战、生化战的教员,万事俱备,只等杨文举抵达重庆就可以开课了。”
陈劲松问道:“原来是这样,可是有些物资需要小野平一郎的工作处开具证明才能买到,能不能让八十六号想想办法?”
周成斌突然笑道:“劲松,你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
“三月十五号,什么日子?不知道。”
“昨天是刘泽之和徐建雪成婚的日子,他这两天不在上海,去杭州、常州度蜜月了。”
陈劲松笑道:“成婚?真的假的?我倒希望是真的,说起来也算是一段人间佳话。那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对了,如何对付基层情报员,您有什么打算?”
周成斌叹道:“的确很棘手,这些人平日并无大恶,又都是中国人,总不能都杀吧?更不能等其中有人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再出手处理。在张弛护送杨文举去重庆的这段日子里,我去苏北,随第三纵队行动。”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即使你在,也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周成斌也觉得无计可施,只好说道:“这件事先放一放。杨文举被策反,日本人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是以来上海参加一个研讨会的名义,公开来的。本来的计划是到上海之后,我派人和他联系,之后他失踪,潜逃去重庆。劲松,我有一个计划:让他公开采购我们需要的物品,然后连人带物品,一同失踪,你看如何?”
陈劲松还是很担心:“这个办法不错,不过我还是担心此人是不是靠得住?”
“你派孙栋盛和他联系上之后,接触一下再决定。”
陈劲松又道:“这是当然,不过孙栋盛的判断能力……我不太放心,如果泽之能赶回来,以76号李士群秘书的身份,和他接触,从另外一个角度做判断,把握会大的多。”
周成斌想了想答道:“以杨文举的身份和来上海的目的,76号有可能和他发生联系吗?”
陈劲松提醒道:“您刚才不是说因为福田英夫之死,杨文举和76号打过交道吗?来了上海,去看看故人,很正常啊。”
周成斌思忖片刻,答道:“算了,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对杨文举不了解,万一……八十六号受牵连暴露,代价太大。我有一个计划……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