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吉田答道:“权菅祜离开银泰旅社的时候,倪新还没有觉察,否则他不会让权菅祜走的。在这之后到他前往长途汽车站,他只做了一件事:去吃早点,而那家早点摊是我们的人乔装的,一定是哪里出了破绽被倪新识破,虽然属下不明白问题在什么地方。”
毛人凤感叹道:“吉田,记得派遣你们去上海之前,你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不到两年的时间,成熟了,这都是周成斌调教有方。唉,闻鼙鼓而思良将,如果执行此次行动的是周成斌,一定不会败得如此难堪。”
唐吉田答道:“毛先生所言不错,周局长确实对属下多方栽培、调教。可惜周局长是上海分局的灵魂,实在是离不开,如果郭烜、戴如还在……”
张弛心中如同塞了一团棉花,说不出的窝囊。毛人凤又道:“吉田,听说你们把刘坤天带回来了?你去审审他,哼,居然敢和日本人勾结,我看他是活腻了!”
“是。”唐吉田答应着去了。
毛人凤盯着张弛,没有说话,张弛越来越不自在,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属下无能,长官如何责罚,都心悦诚服。只求长官再给属下一个机会,命令当地驻军配合,搜山抓捕倪新,如果再让他跑了,属下愿自裁谢罪。”
毛人凤叹了口气,和缓了语气,说道:“坐下说吧。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张弛稍微松了口气,答道:“属下办事不力,有如此准确的情报……”
毛人凤摆了摆手,说道:“世上岂有常胜将军?以周成斌之心思缜密、冷静沉着,也曾一时大意,和李士群、小野平一郎做意气之争,落入76号手中,我本意已经决定放弃,是郭烜抗命营救,周成斌才逃过一劫。后来,他又数次败在李士群手中,还差一点牵连到我,几乎死在苏北。倪新虽然只是76号的情报处长,其心思缜密,洞察秋毫,思维敏捷,狡诈多谋,比之李士群,不遑多让。你一时失手,并不意外。”
“谢谢长官体恤。”
“你错就错在和周成斌有心结,还把这种心结带到了工作中,急功近利,这才导致过于紧张,总怕在众人面前再次失去颜面。我听汪秘书说你曾一再追问76号或者是淞沪日本占领军司令部里是否有我方的一个高级卧底,所为何来?难道你没有一点基本的常识,不知道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吗?”
张弛语塞,低头默然。
毛人凤又道:“我调你去上海,周成斌,还有陈劲松居然成了你的长官,你不服气,却不敢抗命,急于在上海做出成绩给周成斌等人看看,谁知却折戟沉沙。而周成斌却不计前嫌策划营救,为此还搭上了孟霄杰的一条命……”
“孟霄杰之死,属下心里……毛先生,我实在是……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我宁可……也不愿意时时生活在愧疚的煎熬中……”
“所以你想证实有一个身居关键位置的卧底,一直在配合周成斌,你不如他,非战之罪;你想缉捕倪新,为孟霄杰讨还公道,即使我一再严令未奉命令,不准擅自行动。张弛啊,当兵的上战场拼杀,却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心理负担,不败还等什么?”
张弛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又是惭愧,又是感动,更多的是懊恼,不知该说些什么。
毛人凤又道:“汪秘书和余浩辰带领当地驻军一个加强连,已经开始搜山,你赶过去,全面接手负责,但是目的并不是为了抓捕倪新……明白了吗?”
“是,谢谢长官信任,属下一定不辱使命。”张弛不明白为什么毛人凤要放倪新回上海,他不敢再追问。
毛人凤语重心长的说道:“张弛,我相信你一定把这件事办好。你是咱们江山县人,是我的亲信,只要你谨守本分,周成斌那个人,我还是了解的,他不会和你过不去的。经此一事,倪新自顾不暇,应该不会冒险和潜伏在重庆的谍报网接头了,破获谍报网,只能再找机会了。”
话说至此,张弛面露惭愧之色。毛人凤顿了顿,又道:“至于倪新……我已经命令周成斌,等他回到上海,除掉他!”
张弛大喜,孟霄杰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他本还想再问问倪新发现军统围捕,会不会引发李士群和日本人对己方的那个卧底的怀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必毛人凤自有处置。
毛人凤说道:“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欠下了军统累累血债,更重要的是倪新是李士群和日本人之间沟通的桥梁,二人的办事方法却有很大的区别,如果杀了倪新,栽赃到李士群身上,李士群很难全身而退。”
张弛起身答道:“长官高明,属下一定天衣无缝的放倪新回上海。从今而后,全力辅佐周成斌局长,为组织尽忠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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