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
顾长钧慢慢地转过了身,望着萧梦鸿。
两人四目相对着。
“你要离,那就离。但是宪儿,你是不可能再见到他的。”
最后他说道。
顾太太松口气,“原本就是这个理儿!”
萧梦鸿并没太大的反应。注视着对面的丈夫,只道:“倘若在他成长懂事后,因厌恶我这个母亲的离开自己不愿见我,那另当别论。但现在,我是不会放弃这一点要求的。”
顾长钧盯着她,唇角微微扯了扯。
“一个自动要离开孩子的母亲,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判?”
他看向自己的父亲。
“爸,我知道你对她一向很是偏袒。但这一次,请你不要插手。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她要离婚,我不留她了。但宪儿,她这辈子是不能再见了。我的儿子,不需要这样的母亲。”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传来他快步上楼时发出的一阵脚步声。
顾太太看了眼萧梦鸿,目光落到她的脸上。厌恶、生疏、冷淡,以及一丝无奈。
最后她唉声叹息,临走嘟囔了一声“作孽”。
书房里最后剩下了萧梦鸿和顾彦宗。
萧梦鸿慢慢转向他,想说点什么,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从决定说出要离婚的那一刻起,她就清楚,自己对顾长钧的父亲,这位一直用宽容和开明在促和他们的长者面前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是苍白而无力的,甚至虚伪。
“爸……”
她叫了他一声。
顾彦宗长长叹了口气:“德音,有了宪儿之后,我原本以为你们是能白头偕老的。没想到还是到了今天的地步……”
他停了下来。
“我最后再问你,此事真的已经无法挽回了吗?你决意要和我的儿子分开?”
萧梦鸿的鼻子忽然有些发酸。
和顾长钧共同生活了几年,留在她记忆里的,也并非全都是不愉快。两人也曾有过缠绵,他在她耳畔说那些曾让她想起便为之怦然的情话。只是,再怎么美好的瞬间,也敌不过一次又一次的分歧和争执。
就像一把钝刀,能把所有曾经想要好好过下去的愿望和信心给肢解的支离破碎。
“是。”
她眨了下眼睛,逼回微微濡湿了眼睛的一阵泪意。
顾彦宗沉默了下来,最后道:“长钧现在是在气头,说话冲了。我的意思是,你不是要去美国了吗?趁这段时间分开也好,你们彼此冷静下,等回来了,倘若你们双方还是共同决议离婚,那时再商议宪儿,你觉得如何?”
“谢谢你爸爸。”萧梦鸿迟疑了下,“我再和他谈谈。”
……
萧梦鸿从书房里出来,回到房间。看见顾长钧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宪儿。乳母站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见萧梦鸿进来了,仿佛如释重负,迎上去低声道:“少奶奶,要不要我带宪儿另睡?”
顾长钧从床沿上站了起来。
“不用了。宪儿就睡这里吧。以后你好好照顾着宪儿。”
他朝外走去。
萧梦鸿追到了门外,低声道:“我想和你再谈谈。”
顾长钧仿佛没听到,快步下了楼朝外走去。
“长钧,你刚回家,这么晚又去哪里?”顾太太闻声也追了出来。
“去北苑机场。”顾长钧应了声,人已经到了外面,打开车门上了车,发动了就往外开去,开到铁门前停了下来,按了声喇叭。
门房匆忙起身去开铁门。
萧梦鸿追了上去,抓住了车门。
“顾长钧,你先不要走。”
玻璃降了下来。
“没什么可谈了。就这样吧。”他的视线望着前方,冷淡地道。
萧梦鸿慢慢地松开了抓住车门把手的那只手。
“我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既然你也同意离婚了,却执意如此,你在报复我?”
顾长钧转过脸,靠过来些看着她,脸上慢慢地露出一丝冷笑:“萧德音,有所得,便有所失,人当知足才能常乐,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这么聪明的人会不明白?知道沪公董局华董是怎么对待他那位与人通奸的大太太的吗?幽禁至死。我自问对你足够容忍了。如今你视我为羁绊,与我对立,要离婚获得自由,我也放你。既然离婚,那就永远不必再见。我更不欲因孩子而与你继续有所牵绊。”
铁门已经开了,顾长钧踩下油门,汽车就出了铁门朝外疾驰而去,转眼便消失在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