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嵩山,岳不群率众人骑马疾行一日,日落时分将将出了开封。
夜间行马易失蹄,又未能赶上城镇,便在野外搭帐篷宿营。
次日天色未明,岳不群便孤身前去营地侧面的一座小山头上打坐运气,吞吐朝阳紫气。
封不平、余沧海起身后,开始安排众人生火造饭,喂养马匹。
看着三分之一的马匹没了主人约束,在荒原上悠哉悠哉的吃着草,成不忧一时间颇为感慨。
此行两场厮杀,特别是那夜糜战,大部分人都杀红了眼,首当其冲的少林武僧固然损失惨重,本来打酱油的五岳诸人最后也深陷其中,伤亡也不小。
出发时全真教加青城派总共近三百人,如今返程已不足二百人,几可一人双马了。侥幸活下来的人,也大部分带着伤……
“大哥……这次你敲碎了几个魔崽子的脑袋?”平凉双狼的老二朗泽问道。他右大腿裤子破了个洞,隐隐可见裹伤的白布,牵着马走路一拐一拐。
“哎……只敲碎了八九个脑袋!”老大朗沼伸手摸着脸上新增的三寸刀疤,叹了口气。
“咱们兄弟擅长马战,要是骑着马,我的狼牙棒肯定能一口气连杀他二三十个魔崽子……”
老二点头,“可惜少林寺在山上,院子里跑不开马,咱们兄弟的下盘功夫又不好,步战太吃亏,我的腿都差点儿给人废了!”说着感觉到腿上伤口又隐隐作痛,嘴里直抽冷气。
老大恨恨道:“那些魔崽子手底下够硬,咱们兄弟在甘肃纵横多年,来无影去无踪,劫过多少英雄好汉,可没碰见几个这样的硬茬子……日月神教称霸黑白两道,名不虚传啊!”
老二一想起那晚自己差点儿被人卸了大腿,就心有余悸,“谁说不是……能混到魔教香主一层的,各个都有一手绝活儿,哪个好相与?”
又回忆起远远看过的东方不败与左冷禅及自家教主的激战,立时热血沸腾,“东方不败真是强到没边儿,天下第一啊……幸好咱们教主也不差!”
“嵩山左冷禅那手重剑的确气势不凡,力若千钧……”老大咂摸道。
东方不败和岳不群的武功,一者神出鬼没,一者迅猛凌厉,他们连二人的招式都看不太清,只知道厉害的不行,唯独左冷禅的剑势看看清了一小半,势大力沉,颇合他们兄弟的脾胃。
听着平凉双狼兄弟一口一个魔崽子,不知情者还以为这兄弟俩都是惩恶扬善的正派英雄。
可成不忧很清楚他们俩的底细,此前乃是无恶不作、杀人无算的甘肃马匪,比之魔教大多数人都要罪大恶极,就算这两年投了全真教,还是忍不住偶尔出去作案。
看着他们衣服上沾染的暗红血污,成不忧一想到岳不群原计划中,这些人都是一次性消耗品,就不禁暗暗为他们感到悲哀。
就算这次躲过了一劫,下次可指不定还有这么好的运气,而他们仍旧毫无所觉,一大早就在为前次大战之时的痛快厮杀而沾沾自喜,热血奔涌……
“可怜,真可怜……一大把年纪了,还曾经无恶不作,怎么还这般单纯呢?……啧啧,膀大腰圆,难道这就是教主所言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么?”
心里腹诽着,成不忧的视线掠过平凉双狼,忽然见到不远处山梁上的岗哨不见了,不由皱眉,莫不是躲哪里偷懒?
挥手招了一个亲近手下过来,“你过去看看,那边放哨的哪里去了?”
若是训练有素、令行禁止的全真教核心弟子,成不忧自然不会多此一举。岗哨无踪,他只会立即宣布‘敌袭’,开始召集人手,但此行所带的人手尽是些扶不上墙的烂泥,精于厮杀不假,可也素质低下,行事拖沓。
那手下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又匆匆回来,面色紧张的在成不忧耳边小声道:“放哨的兄弟被人点了死穴……”
成不忧面色一变,立时明白敌人武功高强,十有八九已经潜入了营地。
打发手下去暗暗召集人手,成不忧寻思,现在岳不群不在,他与梅娘、余沧海就是此间最强的好手。
当下他连忙向着不远处的余沧海使了个眼色,一齐向着最中心处的帐篷而去,想要先会和梅,共同商议对策。
一掀开帐篷,成不忧迈进半步,忽然脸色一变,正要拔剑,却不防一根修长的手指轻飘飘点在他的肋下,同时一根钢针无声无息的射穿麻布帐篷,瞬间刺入余沧海的肩井穴。
还未照面,自己和余沧海就被人制住,成不忧又惊又怒,却又立时明了,这人是冲着教主来的!
踏踏踏……
密集而轻盈的脚步声小心翼翼的临近,成不忧知道,这是一众属下聚拢过来……
看见成不忧、余沧海被定在帐篷外,全真教和青城派的众属下也知道帐篷里躲着强敌,但里面同样还有教主夫人,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止住了脚步。
平凉双狼做惯了马匪,在甘肃没少打劫草原牧民的帐篷,经验丰富,此时老大朗沼转身就从自家马儿身上取下绳索,示意众人跟着做。
呼哧……
十来人齐齐发力,将绳索抛上帐篷顶部,套住支撑帐篷的木柱,嘿的一声闷喝,向着同一方向使劲一拉。
砰啪……撕拉……
木柱断裂、麻布撕烂声中,帐篷就被扯烂拉飞了,露出里面的一切。
空荡荡的地面,教主夫人梅娘被定在离帐篷门口不远之处,但众人的目光尽皆投向另一边,那个身着黑红袍服,坐在柔软虎皮上之人——东方不败。
成不忧心下**,暗道不妙,手下那些败类欺软怕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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