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梦某以为,主上之书,皆为珠玉,但少了一条明确的线,将它们穿起来。现在这书中,宣扬的是老庄道家无为而治的思想,但主上真的认为,无为而治,就符合了天子及天下文人士子的要求了么?”梦渊笑道。
吕不韦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不韦明白了,不韦在编写此书时,并未以天子和士人的身份来考虑,而是不知不觉地,加入了商人的眼光,难怪总觉得哪里不对。”
梦渊抚掌道:“主上英明,老庄之道,隐者之道也,岂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然则以主上看来,有哪几家之言,符合这治国之需呢?”
吕不韦笑了道:“现今之士子,多以君子自居,而以小人相责,以吕某之见,这规矩士子之道,莫过于儒家孔孟之学。至于其他的,请老弟教我。”
梦渊击掌道:“主上一言中的,这治国之道,当以儒家之说为本,然则儒家之道,重教化,王道,轻律法,兵戎,对内尚可,对外则须他道扶植。梦某以为,这法家之道,重刑律,警不法,小人,可为补充,此外。四海未定,宇内未安,这兵家之道,为国之重器,切不可废止。是以,这儒,法,兵三家合一,可为主上著作之魂。简而言之,就是‘内王外霸’四字。”
“内王外霸,说得好。”吕不韦重复了一遍,在明白了这四个字的含义后,拍案道。
“对内当广行仁政,安抚民心,促进商业,如此则国富民安。教化上儒家和法家并重,一方面亲君子,远小人,一方面以明规严矩震慑刁顽不法,如此则律法清明。这应该就是老弟所说的内王之道,至于这外霸之道,可有何讲究?”
梦渊微微一笑道:“我齐大哥曾说过,今周室既灾,而天子已绝,乱莫大于无天子。天下必有天子,所以一之也,天子必执一,所以抟之也。一则治,两则乱。而我大秦乃天下最强之国家,一统天下者,非秦莫属!”
“你是说,造势?”吕不韦眯起双眼,点了点头。
“攻伐之事,未有不攻无道而罚不义也。攻无道而伐之义,则福莫大焉,黔首利莫厚焉。禁之者,是息有道而伐有义也,是务汤武之事而遂桀纣之过也。我大秦兵至,邻国之民,归之著流水,诛国之民望之若父母,行地滋远,得民滋众,兵不接刃,而民服若化。”梦渊淡淡地道,话语之间,却已满是征伐之气:“至于天下一统后,则天下之土,皆为秦土,天下之民,皆为秦民,但有犯我大秦之威者,诛之!但有不服大秦之统御者,伐之!”
说着,他抬眼望着吕不韦道:“主上,我大秦之伟业,非一世之业,乃千世乃至万世之基业,主上若是能一手为这等基业奠下基础,足可流芳百世,功过姜尚,周公,为天下人所敬仰。”
“吕某明白了,如此书成,那么我们在军方势力的争取上,又可以进一大步。不过梦老弟之言,吕某虽然认同,但恐怕难为天下之人所接受啊。”吕不韦首先看到的,就是这其中对各方势力的直接影响,要是这书真的是以儒家,法家,兵家三家之理论为根本,那么这三派相关的影响力必然大大提高。而他吕不韦自然会从中获取巨大的好处。但他想到这言论过于新奇,恐怕不易为别人所认可,虽然心中火热,却还是将信将疑地道。
“呵呵,梦某在赵国时,曾遇到了天人感应,五德始终说的大宗师邹夫子,方才之言,也是结合了他的学说。除了方才所言到的,梦某以为,还可以为主上再补充一些。”
“哦,是什么?”
“商家”梦渊笑了起来:“邹夫子的五德始终说,是认为一个健全的国家,需要有金木水火土五德。这五德分别指代不同的群体,如士大夫和官员,是其中的火德,农民和畜牧业者,是其中的土德,军队,是其中的金德,工匠艺人等,是其中的木德,而商人,是其中的水德,五德俱全,则国家昌盛,五德不全,则国家便会出问题。但因为以往著书立说者仅强调了五德中的火德,而轻其余四德,周之亡,便是如此。我想,天下之商人,以主上为第一,主上何不以商为道,将商为水德的道理,通过主上之作,传于天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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