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陇县的马三郎是在这里住吗?”
开门的是安木,这个不蓄须发身材高大的骊靬汉子,皱着眉看着眼前黝黑的红袍汉子,猛地一拍额头:“您是韩……韩从事。”
韩约认出了这个跟随关羽的骊靬汉子,笑着递上了名刺,说道:“这是名刺,还望告知梁老大人,韩约来过。”
安木开门,之后苦着脸对韩约说道:“从事,主公不在,打仗去了。”
安木在洛阳呆了一年,汉话却仍旧说的不是很流畅,韩约也不在意,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羊皮递给安木,说道:“无妨,还请壮士遣人将韩某人的信函寄予三郎,这很重要,一定要保证路上平安,家里的形式都在信里。”
“对了。”韩约转身走了两步,扭头说道:“记得转告三郎,韩约来自凉州的问候。”
安木呆呆的点了点头,看了看红色的身影跨上骏马在视线中离去,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将羊皮卷塞入怀中,四下看了看关上了梁府大门。
策马直奔凉州的韩约将羊皮送到马越府上,他的心头越来越沉重,内心也越来越轻松。
三个月前,他被当朝大将军何进以凉州名士的身份召入将军幕府,为何进出谋划策,数日前凉州旧友边允寄来的一封书信,陈述了凉州目前动荡的局势,让韩约心中升起一股迫切回到凉州的希望。
凉州需要他。
就在昨夜,韩约与大将军何进秉烛夜谈,陈其利害,希望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能够扫除宦党,还天下之清明。他知道,何进不会同意他的建议,他也好以此为借口回到凉州。尽管诛杀宦官只是他想要离开幕府的借口,但对他来说,是真真正正的希望诛杀宦官。
凉州不同于中原,那里的人们以武为尊,而并非是儒武并行,儒生到了那里会得到很大的尊重,可谁愿意去哪里呢?
司隶一州五百多万户百姓,洛阳一城周边便有百万人口散布乡野,整个凉州才堪堪四十余万户,还算上了高山之上的归附羌氐。
凉州武人,无论游侠剑手还是世代边军,他们对宦官的都是一致的爱恨交加的复杂感情,这一切,韩约明白的太深刻了。
他们时时刻刻想要杀尽这些为祸天下的宦官,也许杀进宦官并不能让凉州的野心家们放弃以清君侧的借口起兵,但至少能让他们少一个借口。然而,宦官不死,他们便要世世代代依靠宦官来换取自己的晋身之资,每一个凉州武人从地方到中央的崛起,都有宦官在其身后推波助澜的影子。
西出潼关,韩约一袭红袍风尘仆仆,策马立于高山之上回首甩在身后的巍峨城池,看着一片繁华旧景,心中满是怅然。
自孩提记事起,阿母便总说,阿父为汉家战死,祖上皆以忠义闻名……可自己,这又算得上什么呢?
这一去,便回不得头了。
洛阳城里的九重宫阙,也许此生再难见到,如若再见到……
韩约宁肯没有再见的机会。
策马扬鞭,一袭红袍奔马在官道上带起沙尘好似席卷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