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比别处都要多,进项入息都是在运河漕运上找,这两年已经被耽误了很多,今年好不容易快要熬到开春,这又是要大打出手的样子,河间府城以及漕运沿线当真是兵马喧腾,民间自然是怨声载道,骂不绝口。
要开战的话,河间府没有一点好处,可如今这几万兵马的粮草供应,民夫劳役却要着落在河间府地方上,河间府士绅百姓如何能忍,在京师的河间府籍官员都接到了家乡父老的信笺,让他们陈词退兵,河间府和山东毗邻,对那边的风水草动都敏感的很,什么莫须有的徐州反贼在济南府和东昌府根本没有迹象,那边的商户们都开始正常做生意了,凭什么河间府要被糟践。
可所有人都只敢背地里做点手段,没有人敢当面和魏公公说什么,如今河间府内说话管用的不是府州县的地方官员,而是魏公公和他带来的厂卫们,东厂和锦衣卫的番子可是不讲理直接抓人,直接杀人也是寻常事。
在河间城池内,所有人更是战战兢兢,从河间知府到京营这边的各级将领,以及从山东和大名退回来的两股败军之将,人人提心吊胆,每个人都知道司礼监提督太监魏忠贤心情极为暴躁,稍有不对就会打人杀人。
如今魏忠贤所在的中枢内,最要紧的事情有两桩,一个是调拨各路官军的进度,一个是徐州逆贼的动向,其实到这个时候,大家心里都在犯嘀咕了,都说徐州有逆贼有反贼,官军的确也损失惨重,可始终没有什么地方官告急之类,这个是不是牵扯到地方上的豪强,所以才这么遮遮掩掩的。
要是穷苦百姓,邪教妖孽造反,大军一到,纵然会有小挫,可最后肯定能够剿灭,能把官军打的这么惨,肯定是地方上豪强的私兵,而且搞不好和地方官也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还有人猜测,徐州那边是不是朝中某位和魏忠贤敌对的大佬布局,这才折腾到这个局面。
要知道几万官军被俘被灭,又是在大明腹心之地动手,如果真是反贼,恐怕就是天下动荡,处处烽火,可眼下看来似乎局面很稳,山东那边一切如常,河南一切如常,甚至连南直隶徐州也都一切如常,好像只有官军吃了大亏。
纵有疑问,也只能把这些问题藏在心里,如今督师的兵部尚书赵彦每日烂醉,居然就在这河间府内新纳了两个侍妾,完全是酒色狂欢,不管不顾了,而魏忠贤那边则是狂怒暴躁,不停的催促,有那耳目灵通的角色甚至注意到,魏忠贤身边的内官居然都有逃回京师的,这风向不对!
“你说什么?小宋带着的五千京营已经开拔回京师了?他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没有旨意军令就敢妄动兵马,这是要杀头灭门的罪过,快去追,追过去直接把人抓了!”在魏忠贤的行辕书房内,魏忠贤在那里大发雷霆,跪在下面的人都不敢抬头。
看着下面的人跪着不动,魏忠贤更加暴躁,抓起手边的茶碗猛地砸下去,跪在前面的一名宦官没来得及躲,被这茶碗直接砸在头上,茶碗碎裂,茶水洒在头上,这宦官低头更深,却不敢起身,这发作倒是让这宦官身后的几名锦衣卫番子吓得抬头,胆战心惊的禀报说道:“魏公公,小的们一共才二百多号人,追过去怕是没什么用处,还要再调兵马才有把握啊!”
这番子话音都在发颤,不过魏忠贤却没有继续暴怒,只在那里大喘了几口粗气,因为他知道这番子说得都是实情,捉拿文臣勋贵,一道旨意几名厂卫,上门就可以动手,可想要对武将们做什么,别看平日里什么文贵武贱,堂堂总兵副将在魏忠贤面前都要跪拜,但在这个时候,几百号厂卫入了军营真不够看的,那边武将发句话,直接就乱刀砍了。
魏忠贤在那里深深呼吸几口,猛地挥手喝道:“都给咱家滚出去,现在每个参将以上的武官身边都要安排人盯着,谁要异动,先拿了人,其余的就不敢乱来,快去!”
跪在地上的众人战战兢兢的应了,如逢大赦的起身退出屋子,魏忠贤闷坐在那里片刻,伸手想去抓茶碗却抓了个空,忍不住又是扬声吼道:“陕西和山西的边军到什么地方了,咱家要知道消息,在京师一个个都养废了吗?去找赵尚书,他要是还在醉着就用冷水泼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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