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几名参领脸色却颇为尴尬,之所以请这位名义上的主将来,就是让他压压布善,军令上说是灭杀东江,现在已经做完,何苦去吃力不讨好的打这个小寨子,大家都知道董鄂何合礼和布善之间不怎么对付,没曾想董鄂何合礼话风不对。
“咱们来打东江镇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西征北伐的时候,不要被这些明狗骚扰,不敢尽全力,现在东江镇灭了,又冒出什么徐州人,他们要是不惹事还好,这来来去去,咱们建州的爷们在他们身上折了快几百,你们就这么放过去?东江镇以前东窜西跑,一次能拿几个脑袋,这几百人一次拿了几个?你等他们喘过气来!”
董鄂何合礼越说声音越高,身边的参领都不自觉弯腰躬身,到底是董鄂家的头一号人物,是跟着大汗打天下的五大臣之一,尽管老朽,可发怒起来还有这样的威势。
难得这么激动说话,董鄂何合礼说完之后就剧烈咳嗽起来,距离近的都能看到他咳出的血丝,大家心里有数,这老大臣怕是真坚持不住几天了,倒是布善脸上有激动神色,原本以为这董鄂何合礼来是挂落他脸面,没曾想是支持他的。
那边董鄂何合礼还没说完,他没什么力气,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不少:“你们敢这么回去,等这皮岛再成了气候,四贝勒会饶过你们?大汗会饶过你们?看到这么多丁口,你们昏了头吗?”
这个问题一出,众人都是凛然,大家的确是被这上万的丁口晃花了眼,如今辽镇和边墙外的女真各处都是地广人稀,农林牧渔各处都不缺,却得是人手,这次战胜之后人人为这缴获兴奋,谁也不愿意再有消耗了。
可想想大汗那边,谁也不敢有所怠慢,四贝勒对待下面人宽宏,可四贝勒在大事上从来不肯含糊,要是按照军法做事,他也是个铁腕,而大汗那边,大家想想就觉得害怕,大汗这些年的脾气愈发喜怒无常,连亲弟弟舒尔哈齐,长子褚英都被处死,其他各旗贵人死的也是不少,联系董鄂何合礼所说灭杀东江镇的意义,再想想含糊过去后的后果,大家立刻明白该怎么做了,只能拔下这个寨子,哪怕把自己抓来的俘虏打光,哪怕让自己下面的兵卒打光,也要去打,不然的话,董鄂何合礼不去报,布善不去报,天知道身边有没有人不去报,天知道自己下面的奴才去不去报..
“主子爷说得有道理,奴才是糊涂了,等下奴才领着部属打头阵,明狗仗着火器厉害,真冲到跟前他们算个什么!”一个参领粗声说道,其他人也都跟着回过味来,人人都要表态请战。
正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外圈的副将布善走了进来,大家毕竟为了不去硬打才请来董鄂何合礼,此时却有些尴尬,都是低头避让,布善却不怎么在乎这个,走到董鄂何合礼跟前,施礼后闷声说道:“大人,末将会领着自家的牛录先上,要打,末将先打!”
他这么说,众人看过来的表情也好了不少,早晨这硬仗,他布善自己的牛录不上去,他抓来的俘虏不动,反而让大伙上去消耗,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就算大汗也不会不动两黄旗,只让其他各旗上。
刚才激动高昂的几句话,好像已经耗尽了董鄂何合礼的精力,在那里喘气好像风箱一般,听着下面人和布善的表态,董鄂何合礼过了好久才平复下来,脸上挂着笑容,沙哑着声音说道:“有俘虏能赶着,为什么要自己上,这寨子再怎么难缠,终究有累的时候!”
点开了心结,各个带兵的参领对消耗俘虏已经没什么抵触,还没拿到手的财货就这么上心,未免太傻了,人人变得轻松起来,气氛一好,布善用手拍了下额头,闷声说道:“也是打笨了,这寨子的火器厉害,那就别硬冲,做大盾蒙着棉被上去,他们还能有什么用处!!”
“两位爷说得有道理,属下觉得,也不该把俘虏全都赶上去,明国这些官军没什么气节,不如直接就地招募几个营头,让他们赶着人上去,咱们在后面压阵,这样也不至于倒卷回来麻烦。”
你一言我一语,众人越说越是轻松,说到最后,大家都是将目光投向不远处要塞营地,各个眼光炽热,接下来就要大打了,这些年来,建州女真还没有打不下来的地方,何况这海边的小小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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