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船,游河,出城,所为不过这一刻。
夏苏捉住赵青河的手。
事到如今,若还非要对这个人保持防备,简直自欺欺人。她已丢壳卸壳,就算是被骗,掉下塔去,她也没什么不甘,咎由自取罢了。
两人轻功卓绝,眨眼就飞上塔尖,齐望东方。金光沉在天际,如涛海滚滚,下一刻万道光芒挣出,一轮圆日蒸升。新年日出,那么朝气蓬勃,令人心神振奋。
“今年我们一定会过得很好。”
晨风东来,将赵青河的话语吹到夏苏耳里,似乎那不是愿望,而是允诺。
她轻道一声很好,眯眼朝阳,接下黎明。
旧年,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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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庆年近尾声,却仍热闹。
说服了老太太,赵大太太包下华夫人的太湖饭庄,领着府里的女眷出来,吃看灯蟹听大戏。
江南人杰地灵,山水锦绣,江南的女子就比北方女子少了一点点拘谨,尤其是这样的大节下,大户人家的女儿媳妇随同长辈们出府逛上一日,并不鲜见。
当然,事前赵府和饭庄都作了充足准备,将上席设菜的伙计一律换成婢女,捞蟹捞鱼皆少年,戏班必须严格使用专门通道和出入口,全庄有赵府的护院负责,进来出去一定要看牌子。
说到底,包了庄子,也是弄得像赵府别园一样,唯太湖风光特别,从庄里可看湖上,还很方便坐画舫,到附近的湖面赏玩。
这日一起出行的,不仅仅是女眷,还有几个年少的赵家儿郎,以及赵青河。
自从赵青河身世揭晓,府里的议论就没消停过,各房面上尊重老太爷的决定,私下并不乐见其成。
赵青河可不是一般的私生子入户,将以大老爷第一任嫡妻的嫡子身份记族谱,不但分家占大优,还成为仅次于大老爷的家主候选,这让他们很难接受。
毕竟,这个侄子冒出得太突然,他们无法用血浓于水来亲近他,表面客气着,更多得是猜忌疑虑。
如今才过去半个月,赵青河刻意躲着他爹,年夜饭桌上直接撂话不认亲,让人看来也并非随口说说,故而各房能暂观望。
受大太太郑重托付,赵青河来帮忙保护女眷们安全。
他可以说不,夏苏却在邀请之列,他这个兄长当然要随行。
大年初一他连累她再遇凶险,而且吃花生吃到她嘴上去了,虽然一起愉快看过新年日出,半个月来却觉得她有些冷漠。
夏苏甚至不惜改变昼伏夜出的作息来避他,身旁总有别人,让他头一回埋怨家里人多。
他实在不太喜欢这般相处,又不懂如何哄回,只擅长跟着赖着,慢慢陪磨。
正午开席,长屋长案,女子一大间,男子一小间。
今日饭庄里,除了夏苏,就是一屋子赵家儿女,没有别家,所以不放帘子,两边的绵纸格门皆拉开,一边戏台一边花池,爱听热闹戏的,爱看捉湖鲜的,任君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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