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弯八绕,她来到父亲院中。
别人还在把玻璃珠子当宝,这里装着玻璃窗玻璃门玻璃栏,一看奢侈,对刘府而言只是廉价物。
刘玮年轻时亲自带船队出海数回,直到最后一次差点死于海难,从此才不跟船了。但不管怎样,他对舶来品和异邦文化的通晓熟悉高于别商,加上天赋异禀的目力,书画之艺的精深修养,令他在珍宝这一行独占鳌头,受行家尊敬。
刘玮的前半生,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真是天佑傍身,无往不利。到了极致,就连先皇都赏识他,白丁出身,三十岁上便拿到皇商专营,采买珍宝和奢侈物,与内务大总管们打成一片,居然还能捞个编修的七品补吏,编书画史一套,史库收录,先皇时常捧读。
这样的父辈,子孙本可仰赖,偏偏心性狭窄,自私自利,享受无上荣华,却又怕任何人分薄富贵的草民劣根,导致整个刘府成了污水泥沼。
同类相聚相竞,一个比一个自私,一个比一个狠戾,大欺小,强辱弱,一旦得势,立刻变本加厉,急功近利又短视。
“四小姐又来了。”坐在廊台上吃蜜桃的男仆,如刘府挑仆的贯例,高大结壮,相貌不次,仆衣露怀襟,肌肉线勾勒胸膛,而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夏苏,绝无主从之分,明晃晃放****引。
夏苏不认识此仆,来这里几回也不曾见过,但知他一定是家里哪位夫人的新宠,那位夫人又是刘彻言的人,才能捞到监视她爹这么重大的差事。
她惯常无视,正想进屋,却被一条伸过来的长腿拦住。
“小的是这座园子的管事,姓徐,请四小姐好歹认个脸。前些日子在外办差,一回来小子们就报我,四小姐成了这里常客,特来给你问安。”
“徐管事。”从善如流,夏苏别过头去,仔细瞧了瞧他,“这下能让我进屋了么?”
徐管事却立到夏苏身前,笑得一口白牙闪烁,“四小姐真孝顺,小的守了这园子大半年,没见别人来得这么勤快。只是老爷这疯癫迷症,大夫说可能会过人。四小姐正是花开明媚的好年华,千万别染上了,让小的无所适从……”说着话,手不老实,竟拽了夏苏的衣袖。
“你说你姓徐?”夏苏眯眼成线,不,她错了,这个家不是没变,而是彻底沦落了。
徐管事摩挲着夏苏的袖料,让她特白特细腻的肌肤迷恍了心神。
四小姐是刘府禁忌的话题,暗底下传闻却一直不息,他还以为是个怯卑无能的陋颜女,谁知一见惊艳。香气清爽,颜美若玉,深眸邃海,身段纤巧无骨,无一处不美。虽知这位四小姐不受大公子待见,要是能让他享用一番倒也快活。
“我还以为你姓刘呢。”
冰天雪珠,叮当落下,让徐管事发热的脑袋一冷,视线对上夏苏,又陡然让寒霜双目打了个惊颤,不自觉缩回放肆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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