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寇虽然还有三千余众,但仓促上岸之时,丢盔弃甲,没有补给,根本不可能撼动江东左军在北滩头的阵地。这边又有海虞乡营相助,在东海寇南线主力或奢家精锐能抽身介入之前,大横岛的局势大体就是如此了。
苗硕这时候有些后悔凌晨时过于吝啬了,但是说出的话无法反悔,看到林缚也没有留他们下来的意思,他们也只能怏怏不快的先回虞东去。
海战赢得轻松,充当主力的第二水营几乎没有伤亡,林缚使赵青山即刻率第一营按照原计划立时动身北上去长山岛,他与第二水营及周同部留下来与海虞乡营对付岛上的残寇。
这一战歼俘寇兵近两千人,东海寇北线主力就剩下三千多残寇在这里,北面再没有大的威胁,林缚也不怕困守鹤城的两千寇兵能逃到天上去。有骑营、亲卫营、女营、崇城步营第一哨、第二哨以及三千余乡勇留守崇州足够了,但是嵊泗诸岛是将来争取的焦点,林缚必须在此建立稳固的防线,将崇州保护在内线。
权宜之计是将秦承祖、宁则臣部都从长山岛接来,先捱过眼前的艰难局面,再考虑整编的事情。嵊泗诸岛在手,而东海寇的船队还没有悄然穿过嵊泗诸岛的能力,侧后的长山岛地位就变得不再那么重要,江东左军兵力有限,暂时只能用两三百乡勇放在那里防守。
宁海镇分水师、步营两部,步营归宁海镇主将、宁海将军孟义山统领,萧涛远则为六营水师都统领,名义上萧涛远亦受宁海将军节制,但是驻地不在一处,萧涛远也不大看孟义山的脸色。
东海寇这次大侵以来,萧百鸣、陈千虎部被林缚用计逼走军山寨,萧涛远心里愤恨,也无计可施。同样的,没有防守江口的压力,萧涛远便先索性使全军龟缩在暨阳保存实力。
昨日接到权次卿战死龙山、浙东局势崩坏的消息时,萧涛远还在两个美妾的白嫩肚皮上白日宣/淫,他也陡然觉得形势紧张起来。
知道这次无论如何,宁海镇水营都要顶上了,很可能会直接调入浙东境内作战,他也下令动员,使六营水师都做好出发的准备,但在入夜之前接到岳冷秋从江宁传来的令函,要他接令立即去江宁议事。
岳冷秋这道令函使人费解,浙东局势崩坏,江东郡不能自顾自身,江宁兵部、江淮总督以及江东郡司诸位大人商议出什么结论,下命令就是,偏要叫他这个带兵的丘八去江宁跟着掺和,令萧涛远十分的费解。
虽然暨阳离江宁也不远,但一来一去,也要一两天的时间。局势这么危急,能耽搁得起这些时间吗?
虽说岳冷秋的令函疑点重重,萧涛远也不疑有他,这段时间来,岳冷秋待他信任有加,给银子、给船,又加官进爵,萧涛远也没有道理去怀疑岳冷秋。萧百鸣、陈千虎等人也不疑有诈,从信使嘴里百般打听,也的确是军情紧迫,江宁诸人没有主意,才召萧涛远等将领去江宁问策。
也是萧涛远命不该绝,他最庞爱的小妾当时得了热病,在他动身之时,病情突然加紧,就跟中了魇似的,寻死觅活,众人安抚不住,去禀报了萧涛远。
萧涛远从来就不是为国事而废家事的人,便想拖一夜再动身也不妨碍什么大事,便在暨阳留了一夜,待小妾病情缓解,才备了马车前往江宁。
奢飞虎从长山岛派出的信使要绕过江东左军的封锁,十四日午前才赶到暨阳,没有见到萧涛远,却见到萧百鸣及萧涛远的长子萧长泽。
萧涛远是在将出丹阳进江宁之前给萧百鸣等人截住。
萧涛远不傻,奢飞虎、秦子檀还是猜测林缚与崇州童子案有关,他问清楚长山岛的情况,便肯定崇州童子是落到林缚的手里——他还不能肯定岳冷秋召他去江宁问策就是要杀他的陷阱,但是他此时绝不会再去江宁,浙东局势崩坏,也就意味着奢家争夺天下的机会很大,萧涛远几乎不用什么犹豫,就决定投奢家!打马下令就要驰回暨阳将水营兵勇都拉过去。
“不能回暨阳!”萧百鸣说道。
“为何?”萧涛远问道,“不将兵拉出来,大家跑到浙东喝西北风去?”
“林缚此人算无遗策,他动长山岛这枚暗棋使东海寇上当,就应该知道我们能想明白一切,”萧百鸣说道,“他与顾悟尘焉会一点都无布置,容我们将宁海镇水营都拉走投奢家?”
“你说这次肯定是岳冷秋要杀我?”萧涛远问道。
“岳冷秋不敢保都尉,自然要杀都尉,”萧百鸣说道,“都尉从暨阳动身之时,也应是江宁水营沿江而下之时。我出来时,与大公子就自作主张假借都尉的名义,命诸营分散往金湖、亭山、安吉、嘉善四县进发……”
“好,好!”萧涛远说道。
“我们无法拉走所有的人,那样目标太大,很容易给阻截,只能分地进发,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萧百鸣说道,“我们直接走陆路去安吉。千虎率领去安吉的那路人马,才是都尉的心血所在,也是能够信任的。到了浙东之后,以都尉之能,还怕拉不出更大的队伍吗?”
暗哨报告萧涛远的车队突然掉头南行,借办案、提前带两百精骑来丹阳的杨朴便知给萧涛远起了警觉要逃,便要赵勤民带上顾悟尘的密函去见丹阳知府,要丹阳派兵协拿,他直接带着缉骑精锐,出城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