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是沙场宿将,杀人如麻,如果是自己,对这些相士是嗤之以鼻的,但是为了儿子,他难得的相信了一次。
凶狠如阎罗的黄得胜,为了儿子也会露出这般弱态,这让路鸿一路耻笑了他很久。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路鸿此时不由想起了远在秦国的儿子路超,他,过得还好么?
“弟兄们,加把劲啊,翻过了碧秀峰,我们就回家了!”张叔宝大声吆喝着,替士兵们鼓着劲,这一次虽然大败而回,但却不是因为他的原因,而是整个大燕国都出了问题,相比于周渊整支中路军被包了饺子,他还能带回千余人,已经算是了不起了,回到辽西,重新招兵买马,有这千余经历过生死的老兵作为骨架,一支崭新的辽西军将再次出现,而且会更胜从前。
有了涅磐重生的辽西军,再加上征东军高远,一定能报回这一次的一箭之仇。沙场作战,输一次十次也不怕,只要最后一次赢了,那就是赢了。
虽然看自己这一边的形式。高远的左路军定然也是身陷危局当中,但是自己都能杀出来,高远的左路军,就一定不会有问题,这一次东胡军的主要目的,便是围歼中路周渊,自己这边来的不是东胡精锐,那高远那边,也肯定不会是东胡的宫卫军,只要不是宫卫军。高远便一定有机会。
即将归家的诱惑,让这批精疲力竭的队伍,鼓起了最后的一丝气力,沿着山间道路,奋勇向前。
林间很安静。除了己方士兵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极其安静,路鸿心里有些发毛,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他直起了身子,睁圆了双眼,打量着四周。
“怎么啦。老路?”
“得胜,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能有什么不对?”黄得胜摇摇头,“这里是碧秀峰了,翻过山,就是赤马县。难不成东胡人还能跑到我们前边去,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能逃回这里吗?半路上就收拾我们了!”
路鸿深深了吸了口气,“我还是觉得不对,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少了什么呢?”他抬起头。四处张望,突然看见,天空高处,有一只苍鹰在翱翔,看到这只苍鹰,路鸿身子大振,他终于知道少了什么东西了!
鸟!他们这么多人在林间穿行,居然没有惊起一只飞鸟,没有碰到一只走兽,这碧秀峰平素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来,树林茂密,怎么会连一只鸟都没有?只有一个原因,这里,早就有人,这些先到的人,将这些鸟都惊走了。
“小心!”他大声嘶吼起来。
随着他的嘶吼之声,林间突然响起了利箭的破空之音,无数利箭自队伍两边的林间暴风骤雨般射将出来,猝不及防的这些疲兵,根本就不曾想到,家就在眼前的时候,会遇到如此凌厉的伏击,他们的身上,加一件遮扫的盔甲也没有,利箭入体,惨叫连连,霎那之间,便一批批的倒下。
路鸿在大吼的同时,已是侧身倒向马的一侧,黄得胜怒吼一声,一个飞扑,将身侧目瞪口呆的张叔宝扑下马来,紧紧地压在他的身上,他们三人的马,亦在这一时间,被射成了刺猬一般,黄得胜因为扑张叔宝这一下,稍稍耽搁了一点点时间,背上立时便多了三支羽箭。
“怎么会这样?”被压在身下的张叔宝,绝望的大叫起来,“东胡人怎么会抄到了我们的前头?”
路鸿抽出刀来,伏在地上,听着嗖嗖的箭雨从头上冒过,偏转头,他吼道:“得胜,得胜,你还活着吗?二公子呢,受伤了没有?”
“还不得死!”能听得出,黄得胜的声音之中透着极大的痛楚。“二公了没事。老路,怎么回事?”
路鸿从地上捡起一支羽箭,拿到眼前,只是一看,一颗心便沉到了谷底。
这不是东胡人惯用的羽箭,而是辽西所独有的制式羽箭。
“不是东胡人,是辽西军!”路鸿大叫起来。
一队队的士兵从林间冲了出来,挥舞着刀枪,毫不留情地将被围的士兵砍翻在地。
“中军,是中军!”从地上爬起来的张叔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正凶神恶煞挥舞着刀枪,屠戮着自己兄弟的,竟然是辽西郡兵的中军。
“所有人,一个不留!”一个声音响起,那是张灼,他们三人,都非常熟悉他的声音。
张叔宝站了起来,路鸿站了起来,黄得胜背上插着三支羽箭,也艰难地以刀柱地,站了起来,他们三人呆楞楞地看着自林间而出的张灼,眼中满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