窟主人的后续应对不可说不快,一发现不对,它立下决断,凝聚万载精修的阳神,要破窍而出,可是这一刻,原道法体却变成了一具大锁,死死扣住它阳神不放。
“这是,预设的机关?曲无劫你……”
“既然知道尔等打算,安能让你这小丑毁了原道兄一世英名?”
重新凝就的曲无劫留影连目光都懒得给予,只道一声:“请原道兄松手。”
原道早已神消魂散,这话也只是缅怀而已。当事人可很难这么想,这一刻,原道法体真像是有了灵性,将影鬼阳神一点点地排挤出去,当头明月照下,也是逐分逐分地吸纳。
这不是原来曲无劫的手段,可是对此时的影鬼,更是不可抗拒。过程缓慢,却不给它半点儿机会。
“啊啊啊啊……曲无劫,我不服!”
曲无劫投影完全不予理睬,只是抬头,透高悬的明月光芒,去探查后面的虚空。由于明月的遮挡,此时仍然无人发觉,在天空最亮的光源之后,那片虚空真的空了一块,本来的星辰抹消,黑沉沉的不见底。
血狱鬼府和修行界的冲突挤压仍在继续,可是力量的渲泄渠道慢慢地扭曲,以界河源头区域为介质,形成了一个通道,指向的就是明月之后的那片虚空。
“你和大梵妖王就是一路货色!”
说到底,沉剑窟主人都是最了解曲无劫的存在之一,在绝望的时候,它破口大骂,无意中倒是说了大实话——不管是当前局面还是藏在表象后的根源。
这句话,传得整个天地回声隆隆。
“它什么意思?”
余慈早忘了不带嘴巴的约定,而那位沉默半晌之后,竟然也给出了答案:“他以前有剑破三千世界的能耐,却没有虚空定位的能力;如今虚空定位不是问题,却又没了当年纯化飞仙的剑气,嘿!”
这话任何人听来都是一头雾水,只有余慈算是弄明白了,可他的思维一时有些转不过来,傻傻地问了一句:“会如何?”
“一样的下场——对此界而言。”
那位冷冷回应,末了,语气却是一暖:“你帮了不少忙,能撑到这儿,我也很意外。下面,和你那个长辈,有多远跑多远吧!”
音落,余慈就看到于舟顶着血潮飞掠过来,探手要拽他离开:“快走,刑天法剑将至,这地方撑不住了!”
“呃,是吗?”
余慈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对着于舟笑笑,随后又用已经轻车熟路的方式,暗询另一位存在:
“刑天前辈,你要怎么做?”
没有回应,只是界河源头区域,不断萎缩的空间外壁,蓦地破开。一圈冷色调的蓝芒却以火焰般的燃烧之姿,顺着空间裂隙蔓延。
曲无劫的留影似乎有些意外,它扭过头,看向刚刚裂开的空间外壁。从它的角度,见到的只是裂隙之后,黑洞洞的空间夹层,可更后面一结,还有一股冰冷的意念,如果潜伏的猛兽,透过裂隙,将杀意定在它身上,全无遮掩。
一切都像是静止了。
下一刻,幽蓝剑光横贯虚空,由虚空裂隙透出,乍闪,曲无劫留影粉碎,彩光四散。
然后才是剑啸的鸣音,还有地面崩溃的呻吟,宽及十丈的裂口让人怀疑,这地方还能撑上多久,本就不大的天地,已被剑气硬生生斩成两半!
撕裂的不止是大地,就连天空中各个虚空世界,也因这一剑而紊乱不堪。刚刚形成的贯通两个空间的甬道,有不稳的迹象。
在某个常人难及触及的层次,信息发送:“旧人见面,何至于此?”
回应他的,是弥漫天地的幽蓝之光。光芒以界河源头为中转站,透入周边每一个虚空世界,同时锁定曲无劫的留影气机,以之为线索,在诸虚空世界穿行,寻觉留影后的真身所在。但也只是一触即收,概因刑天发现,那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幽蓝光芒在界河源头汇聚,充斥天地每个角落,恰与扑天血潮交织,发出一连串哧哧的尖鸣。幽蓝光芒极盛时,余慈像是坠入深海,全身肌肉骨头都发出惨烈的呻吟,更有寒意直透骨髓——所有防护都像是透明的,光芒可以轻描淡写地透进来。
而等到血潮也呼啸而来时,他仍在“海底”,只不过这里还涌动着岩浆。
剑鸣如崩弦,同样插入到那个特殊的层次中,首度送出信息:
“当年飞仙斩劫,不假外求的无劫剑仙在哪儿?”
“跟着到永沦之地去了。”
回答淡淡的,分明是假话,却有着让人无可置疑的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