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黑天佛母菩萨,正是十方慈光佛所言,手握天、人、阿修罗、畜牲四道的魔灵。只是已经从那个隐秘之地出来,还做起了什么佛母菩萨……
咦?这里味道不对啊!
余慈莫名觉得有些不谐之处,再下打量妙相,见她体外烟气自流,化为华丽衣裳,香华滋生,飘飘然自有神异,心中对那大黑天佛母菩萨不免更是戒慎。
“妙相法师此后当如何行止?”
妙相微涩一笑,让余慈看仍粘在她手中的铜钵:“我虽然修成天人之体,但无相天魔已入心窍,深植在心神之中,除非是顿悟长生,动摇天魔虚空,渡过内外魔劫,否则这铜钵都解不下来,我将南下,寻一位大神通之士解救,即日便当成行……不知卢道可有什么吩咐?”
“不敢。”
余慈对妙相知恩图报的心思很是佩服,又看那铜钵,有飞天之姿的纹路,面目竟依稀与妙相仿佛,极是妖异。这铜钵想来绝非凡品,现在想想,肯定就是那东华宫的女修所为。余慈很好奇那人的身份,便问道:
“不知是哪个人物,用出这般恶毒手段?”
妙相略一沉吟,说出一个名号:“东华宫,昭阳女仙。”
此时,她终于显露出一些情绪。余慈便觉得周围香气倏然一变,说不出那滋味,却不知怎地就觉得一片幽暗,如同进了一处花海,花朵却是在冥河中盛开,带着刺入肌骨的寒意。显然,妙相对此人是恨到了骨子里。
唔,昭阳女仙,这个名号好生耳熟。昭阳女仙、东华宫、东华真君陆沉……余慈啪地一击掌,原来是她!
对了,这个女人他听说过,似乎是叫陆素华来着,是修行界风头甚劲的新锐,据说与半山岛的叶缤女仙齐名来着,虽是不如叶缤一派宗师的赞誉,但也是当之无愧的天才人物。
余慈更想起半月前,对方对他的神意星芒似有感应一事,不是说,东华真君陆沉的夫人,原是出身魔门吗?在修行界,这可是个相当有生命力的话题,若如此,倒都能解释得通了。
妙相不知余慈当日隐在暗处,仍是为他解释一番,又道:“昭阳此举,应是以我为饵,钓来五岳元灵,使之为天魔所染,那时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收伏。”
余慈点头,从前面看,那一位确实对黄泉秘府颇有兴趣。
妙相稍一沉吟,忽地开口说了另一个信息:“有一件事,道或许不知。那陆素华的生母黄泉夫人,一劫曾主持开启黄泉秘府之事,不知为何中断,随即叛宗,与陆沉一起,令元始魔宗四分五裂。身为二人独女,陆素华想必是深知根底的,降五岳,现禁域,想必应有特殊目的。”
这回当真是让人头皮发麻了,余慈嘴角:“陆沉和黄泉夫人也要插手?”
妙相把头摇了一摇:“据魔门东支的可靠消息,陆沉远蹈外域,十年之内都不会回来。至于黄泉夫人,这一劫来从来没有现身,据传是度劫出了岔子,虽说这消息不太可靠,但翟雀儿算好,那一位也不太可能出手……”
说到这里,她忽尔一笑:“可看如今的场面,又有谁知道呢?”
余慈大为赞同,而且说起翟雀儿,那个精灵女子,余慈如今真是恨得牙痒痒的,在业火中的经历,他是毕生难忘。他不由就多问一句:
“你和翟雀儿……”
妙相沉默片刻,道:“在东方,魔门东支与飞魂城隔海相望,多有龃龉,我出身飞魂城,又与之有些仇隙,翟雀儿是想借此做些动作。”
她得有些含糊,隐去了幽灿前妻的关节,但可以理解,这算是私事,余慈也不想过问,
听了妙相介绍,余慈倒是对眼前的局面更明白几分,同时,妙相话里更深的意思,他也听明白了:陆沉、黄泉夫人、魔门东支,这些个大宗巨擘,哪一个都有让全天下动摇颤抖的力量,涉及到他们的事情,寻常人等,还是早早退避的好。
余慈正有此意,他在黄泉秘府中已经得了太多好处,见好就收,才是明智之举。唔,他似乎是漏了什么……
妙相明眸照来,轻声道:“道可还有什么吩咐?”
这是她第二次这么说了,余慈看她手托着的铜钵,知道女修肯定是急切将此魔器取下,至于南下,是去寻大黑天佛母菩萨?
灵光又是一闪,余慈心中那个念头突然就明晰起来,他脱口道:“急着走吗,留一天如何?”
妙相微怔。
余慈也觉得说话没头没尾,正要解释,妙相忽地微笑,道一声:“好。”
她干脆得出乎意料,不过,这神态,她是不是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