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栋眼睛酸酸的,很想哭。楚侗其实根本不会去报官,不过乡亲们冒着被官府追究的危险为自己一力承担,这份情意却是后世万难寻找的,想起那个扶起老奶奶过马路都有‘危险’的时代,他感觉自己来对了。
是该离开了,不是因为楚侗,而是为了娘亲、草儿和这些可亲可敬的族人,为了草儿殷殷期盼的那盏神灯。
跪在父老乡亲面前,白栋深深叩首。别了,娘亲、草儿、我的父老乡亲,一定要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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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其实并不好哄,见到哥哥真的要离开了,再好听的故事也无法抹去草儿内心的伤痕。看到乡亲们凑集的干面饼、老陈酒和珍贵无比的盐巴,草儿就哭得更凶了,这类东西越多,就说明哥哥将会走得越远,回来的越晚。直到消耗了最后一丝气力,才趴在白栋怀中睡着,梦中还紧紧抓住哥哥的衣襟,时不时叫一声:“哥,草儿不许你走,草儿要听你说故事呢。”
白栋离开的时候,能够看到很亮很亮的北极星。白天走不得,草儿会发疯的,只能夜间起程,没有地图和导航仪,只有老族长的回忆,沿着秘密小路走出村子,要向北翻越十几道山岭才能到达一个叫蓝田的地方,然后从蓝田继续向北,才能到达秦国最繁华的栎阳城。
对白栋来说,栎阳才有大把的机会,就好像后世的燕京和海城。老白龙也没感到奇怪,战国初期人未必有野兽多,就算要出外避祸,也必须要去人烟绸密的所在,既安全,也利于隐藏,栎阳是最好的选择。
脚下是最后一道山岭了,蓬头垢面犹如乞丐的白栋站在岭上向北望去,眼前是一片绵延千里的广袤平原。这个时代的关中平原很美,大量不曾开发的土地上遍生着各种各样的植物,甚至能看到狼群在树林中穿行,握了握腰间的佩剑,白栋才找到一些安全感。
这把古朴无华的青铜剑是楚侗那货留下的,留下的不只是剑,还有半囊简书;一路上每逢休息时,白栋都会试着阅读这些书籍,目的不是要记忆背诵,而是找到这个时代文字和后世简体字之间的变化规律。
还好这些简书用的是大篆,靠着前世的一些积累和连蒙带猜,白栋逐渐过了识字关,书写虽然不够工整,恍然也是个提笔能言的文人了。囊中还有族长老白龙的一封信,是给蓝田故人的,白栋却不准备动用,既然走出了村子,就必须成长为可以翼护娘亲妹妹以及族人的强者,把自己装扮成一名能文的士子要强过白龙爷爷的安排。
就着溪水洗了脸,打散头上那对总角,挽成发髻用树枝削成的木簪子穿过,算是自己给自己行了冠礼。这个时代的男子十九而冠,白栋还差了一岁,不过外出闯荡包装一下是必须的,谁见过还在总角之期的士子?可惜没有冠,只能临时弄块麻布巾包上,好在这个时代的读书人虽然多半是贵族,也偶尔有平民入学,孔圣人不是说了麽,有教无类,自然包括平民野人。
“嗯,佩剑囊书,满脸胡子,没人能看出哥的实际年龄。该找个什么样的师门呢?儒家、法家、墨家?难,都有传承所出,甚至还有搞恐怖活动的,不能乱认,不然麻烦的很......”
夕阳快落山了,就着溪水吃了半块麦饼,琢磨着要为自己寻找一个出身;就要出山了,这些准备工作可马虎不得。
法家最方便,自己上世就是搞法律工作的,了解最多,可惜作为诸子百家最后一个出现的学派,法家目前还在发展阶段,而且传承有序,在百家中是最清楚明白不过的,很容易被人揭穿。
白栋有些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