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后,能做的不过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我无意中知道了孙乙的生辰八字,惊奇的发现竟然和滇王的八字完全吻合。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一场计划已久的转世投胎,但最后我认定这不过是个巧合。
为了保证孙乙的安全,我开始派人跟踪他。几乎每个礼拜都会有人跟我汇报他的生活状况。我和他一样,那时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但我却要背负整个古遗的秘密,他却可以像个傻逼似得活着。我羡慕他,活着可以说,我想成为他。
我利用十年的时间,做好了一切准备,疏通了所有脉络,只要孙乙走进我的计划,我就有把握一切都按照我最初的想法进行。
我以为这一步骤会很棘手,却没想到引孙乙入圈套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一本笔记,足够激起他所有的好奇心和责任感。我不禁担心,如果有人想加害于他,是不是也这么简单。
之后的一路就像众所周知的那样,磕磕绊绊,但总归我像我承诺的那样,孙乙还算周全。
但是明修死了,死在我面前。
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就是怕会有这么一天,但我还是无力改变。我知道会有人牺牲,但我一直以为那个人是我,怎么都没想到会是明修。
回来之后李念偶尔会问我明修去哪了,我只说我在杭州开了个店,明修在帮我顾店。李念半信半疑,但也什么都没再问。
龙蛇蛊,我一早就知道最后蛊毒解的时候会有一个人毒发,但我没跟孙乙提起过。如果不是滇王和他说起,我希望他一辈子都不知道。我知道背负人命生活多么辛苦,我知道愧对一个人的感觉多么让人煎熬。所以只要他最后还好好的活着就好,其他的不用知道。
骨坑烧毁的那一刻,我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如释重负,热泪盈眶。我29年没流过一滴眼泪,那一瞬间,我背对熊熊燃烧的蓝色火焰,突然有一种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
枯朽暗夜,罪孽离析。
所有的孽障在这里摧毁,所有的执念在这里放下,随着身体慢慢消失,我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距离骨坑烧毁多久了。我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仍然存在,这让我很惊讶。
四周的环境我看起来很熟悉,这分明是我养食在帽儿山下一直以来的所见所闻。我的原身毁了,现在我所有的意识都在养食上。但唯一奇怪的是,养食无异于一缕魂魄,但此刻的我是有触感的,这到底是为什么?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幽女的声音如空谷回响一般传来。
“赫奢,我问你,你真愿意做我古遗的罪人?”
我从地上站起身“赫奢从未犯错。”
“那是否我千年前所做之事都是孽障?”
我丝毫不迟疑的回答“是”
“你好大的胆子!”幽女怒不可遏,我跪在地上,说的字字清楚“这世上从来就不存在操控二字,我们最后成为的,不过是通天通狱的奴隶。幽女,没人能主宰别人的人生,放手吧。”
“灵龟已逝,骨坑已毁,我放不下还能如何。”幽女的声音很落寞。赫奢把头磕在地上“赫奢保证,让古遗香火不断,世世昌盛。”
幽女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滇王把你原身保留,也正是因为古遗不能没有当家,既然你不打算依靠灵龟,以后万事就只能靠自己。但你记住,古遗要是有半点差错,我便不会轻饶你。”
“赫奢谨记。”
我再次叩首,突然感觉身旁开始剧烈摇晃,看样子五大祭坑马上就要被毁。突然,我头顶照下一束阳光,幽女的声音虚无的传来“走吧。”
我抬脚离开的时候,忽然意识到,我的养食和肉身已经重合到了一起。蛊毒解了之后,滇王把我的肉身送到了帽儿山,和养食结合在一起,我就这么活了下来。
但是离开帽儿山之后,我短时间之内忘记了所有的事。我记不得自己是谁,只是帽儿山到孙乙家的那条路,在我印象里很特别。我每天走去,到了傍晚再离开。
忽然有一天,那家回来了人,看见我觉得有点奇怪,便给自家儿子打了个电话。几天以后,我看见了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看着我。
我不自觉的走向前,摘下了他脸上的面具。
忽然之间,那些被我短暂遗忘的过往,瞬间在我眼前重现。他一次次笃定的说相信我,他不厌其烦的问我我本不想透露的事,他天真无邪的说我们最后都会没事,他自以为很小声的喊我面瘫……
“你,你没事了?”他一脸惊喜的问我。
看着他的样子,我突然很想笑“好像是这样”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