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这么多。
也没有详细的描述这些新物件的功效。
所以李迪并不知晓这些东西到底有多好。
寇季见此,赶忙道:“您也知道,小子府上养的匠人比较多,小子又不吝啬钱财赏赐他们,所以他们肯卖力,肯动脑子,自然创出了不少好东西。
小子不想每次献上新东西,就闹的兴师动众的。
小子也不愿意借着这些东西晋身,所以就借着推行新犁具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散给了百姓。”
李迪闻言,指了指寇季,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指责寇季?
寇季把此事处置的即为妥当。
就算是寇季依照规矩,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报给内庭,内庭的做法,恐怕也跟寇季差不了多少。
似新犁具这样的祥瑞,献上一次,那是大功。
献上的多了,那就那么回事了。
内庭不可能再帮他们升官了。
不然,他们凭借着那些物件,一样升一级,那工部上上下下恐怕有一半人,都能把虚衔升到顶峰。
满朝文武是不可能看到这么荒唐的一幕出现的。
不指责寇季吧?
李迪心里又有些不痛快。
你寇季一个朝臣,不依照朝臣的规矩做事。
做好事不留名?
你当你是侠客啊?
李迪恶狠狠的瞪了寇季一眼,给了寇季一个稍后再收拾你的眼神。
又一次看向了马元方,询问道:“所以……你到底打算如何?”
马元方幽幽的道:“老夫看多了工部的所作所为,突然发现那些真正掌控着营造的衙门不作为,老夫心里就不痛快。
既然他们不作为,那么就应该把权力让出来,给那些有作为的衙门。”
李迪心头一惊,沉声道:“所以你要……”
马元方盯着李迪,掷地有声的道:“老夫要奏请朝廷,让将作监、少府监、三司,还政工部!”
李迪听到这句话,猛然看向寇季,眼珠子瞪的圆溜溜的。
毫无疑问。
在李迪听到了马元方要奏请的事情以后,就看穿了此事的跟脚。
意识到此事必然是寇季的谋划。
是寇季为了帮工部夺权的谋划。
马元方,明显是寇季的局中之人。
李迪觉得,寇季应该自知自己如果奏请朝廷,让将作监、少府监、三司,还政工部的话,必然会惹上天大的麻烦。
所以他就布了一个大局,借着朝野上下的那些刚正之臣、廉洁之臣、心系百姓之臣,一起对付将作监、少府监、三司。
寇季要捅这么大的一个马蜂窝,却不跟他们商量……
怎么敢……
寇季抿了抿嘴,抬头看向了厅堂内的柱子,假装没有看到李迪的眼神。
马元方冲着李迪嚷嚷道:“老夫在跟你说话,你看他作甚?汴京城里如今闹腾的两件事不解决,老夫上书奏请的事情,恐怕也不会被人重视。
所以,老夫希望内庭可以尽快解决汴京城里如今正在闹腾的两件事。”
李迪收回了瞪着寇季的目光,对马元方沉声道:“此事,我回头再跟你详谈。现在,老夫想跟寇工部单独聊聊。”
李迪说这句话的时候,咬字极中,似乎在吃人一般。
马元方瞥了李迪一眼,又瞥了寇季一眼,略微愣了一下,目光重新落在了寇季身上,惊叹道:“如果真是老夫猜测的那样,那还真是了不得了。
你小子好大的胆子啊。”
在李迪、马元方二人的注视下,寇季无法装聋作哑。
他回过头,看向李迪、马元方,摊开手道:“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嘭!”
李迪拍桌而起,强压着声音,牙齿咬的咯嘣响的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以朝野上下数万官员为棋……你还想做什么?”
最后几个字说出口的时候,李迪已经扑到了寇季面前,眼珠子有些发红的盯着寇季。
为达到目的,以朝野上下数万官员为棋,布下了一个大局,并且已经达到了目的。
如此手段,出现在寇季手里,李迪怎么能不心惊?
寇季如今年纪尚幼,手里的力量还初在薄弱时期。
若是再給他一些时间,让他的城府磨练的更深,手里的力量彻底壮大,那普天之下,还有谁拦得住他?
他若是一挥手,要让那龙椅换一个人坐,谁拦得住?
寇季见李迪如此的愤怒,大概也猜到了李迪的心思,他咬了咬牙,瞥了马元方一眼。
马元方果断道:“老夫可以以亡父的名义发誓,今日所听到的话,一个字也不会泄露出去。”
马元方年幼时,为寻父亲尸骨,不惜化为僧人,奔波多年,可见他是一个极重孝道的人。
他以亡父的名义发誓,却也可信。
寇季叹息了一声,摊开手道:“李公、马公,我也不想如此。我大宋立国不足百年,官制却已经糜烂成了一团乱麻。
有权的不作为,想作为的又没有权。
我执掌工部以后,只想帮天底下的百姓,踏踏实实的做一些工部能做的事情。
让天下百姓切身的体会到,朝廷在为他们办事,为他们处理,为他们谋福。
可我工部无权,我想做这些事情都难。
我想要帮天底下的百姓踏踏实实的做事,就必须把工部的权力拿回来。
可工部的权力分别在将作监、少府监、三司。
将作监、少府监、三司,三个衙门,在朝廷上的力量雄厚,更别提他们背后的力量。
我若直接对他们出手,就是在跟大半个朝廷的官员作对。
您二位觉得,我和我祖父,能在大半个朝廷的官员们手底下活下来吗?”
李迪听到这话,眼中的怒意消散了几分,但是脸色却阴沉的可怕。
马元方长叹了一口气。
“哎……”
寇季继续说道:“我想为百姓做事,可我也想活着。我不想闹到最后,不仅没能为天下百姓做事,反而自己还搭进去了性命。”
李迪咬着牙道:“可你用的手段,实在是可怕。”
寇季盯着李迪,认真的道:“我对官家忠心耿耿,别无二心。我用的手段,又有什么可怕?”
李迪咬牙沉默了许久,道:“在这种事情上,谁也赌不起。”
寇季反问道:“难道就因为我用的手段过于可怕,就要放弃用它,眼看着大宋继续糜烂下去?最后沦为辽人、西夏人的跑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