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什么。
把一帮子朝廷可以依仗的武将世家,逼到了在域外设立隐族的地步。
寇季真的不知道说啥好。
太祖皇帝赵匡胤杯酒释兵权,固然一个功臣没杀,维护了君臣之义,美名传遍天下。
可太祖皇帝赵匡胤,太宗皇帝赵光义二人推行的重文抑武的政令,就是软刀子在杀人。
远比一刀杀了那些功臣们还狠。
那些功臣们,一个个皆是从马上搏来的富贵。
没了马,让他们只拿富贵,他们拿的不安心,拿的不放心,没有安全感。
朱能见寇季陷入到了沉思当中,急忙道:“行不行,你倒是给句话啊?”
寇季沉吟道:“行倒是行,只是元山部如今已经成了西域一族。我不会承认元山部是我的人的,也不会在元山部中显露任何的痕迹。
自此以后,我在明面上跟元山部没有任何关系,背地里也会跟元山部很少联系。
所以你的人投了元山部,就只能听从元山部首领元山的命令。
我不会照应他们的。”
朱能听到寇季这话,急忙道:“这个你放心,我只是帮他们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没想着照顾他们一辈子。”
“那就好……”
寇季缓缓点头,回身看向了城外,幽幽的道:“我们的人在城里已经杀了三个时辰了,为何城外的西夏兵马不见任何动静?”
提到了兵事,朱能立马进入到了将军应有的状态,他正色道:“我们和沙州回鹘起了内讧,西夏人听到了动静,应该趁机出击的。”
寇季疑问道:“那他们为何没有出击?”
朱能思量道:“无外乎两点,其一,他们知道我们有了粮草,知道我们人马众多,铁鹞子又在你的杀伐下,吃了个大亏,而我们的十万援兵,用不了几日就到。他们没有实力跟我们继续鏖战下去,所以有心撤退。
其二,他们有可能在等待时机。”
寇季沉吟道:“那你觉得,那一点的可能性更多一些?”
朱能分析道:“以我对李元昊的了解,李元昊绝对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即便是他知道了我们的十万援军不日即将到达,在他们撤退之前,依然会攻打一番沙州城。
他会借此告诉我们,他不会轻易认输,也会借此告诉我们,他会卷土重来。”
寇季瞥向朱能,道:“所以说,第二点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朱能郑重的点头,“他们应该在等待时机。”
寇季幽幽道:“在我率军攻打沙州城内城,跟沙州回鹘仅剩的精兵鏖战的时候?”
朱能赞许道:“不错……”
寇季盯着城外的西夏兵马的营地,淡然道:“到时候,可就要麻烦你了。”
朱能傲然道:“此次李元昊带来的兵马中,战斗力最强横的就是铁鹞子。如今铁鹞子被你打残了,根本对我们造不成任何威胁。剩下的那些仆从军,我们在人困马乏的时候,就能打的他们狼狈逃窜。如今我们兵强马壮,还会让他们占了上风?”
寇季缓缓点头,“你有信心就好……”
事实证明。
最了解一个人的,永远是他的敌人。
朱能对李元昊的分析,可以说是十分透彻。
李元昊率领着一支铁鹞子,击溃了张元一行后,在野外休息了半夜,然后快速的赶回了沙州城外的营地。
回到营地以后,就看到了死伤惨重的铁鹞子,以及他最倚重的悍将妹勒的尸骸。
三千铁鹞子,损失了近半数。
铁鹞子从创立至今,也没有遭受过如此大的重创。
铁鹞子损失如此重,他如同断了一臂,他差点没被气的吐血。
野利遇乞等一众留守在营地里的将军,差点没被他齐齐给砍了。
多亏了野利遇乞身边的文臣冒死劝诫,李元昊才消除了杀心。
但即便如此,李元昊还是做出了残忍的举动。
仆从军中,负责帮铁鹞子探听消息的斥候,被他一体斩绝。
野利遇乞被他剁掉了一根手指,铁鹞子的几个队长,被他削了头发。
最惨的还是那个劝诫他的文臣,以及妹勒。
由于那个劝诫他的文臣,是宋人出身。
所以李元昊在听完了那个文臣劝诫以后,果断砍了他脑袋。
由于妹勒的愚蠢,导致了铁鹞子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所以妹勒的尸骸被挂在了旗杆上示众。
在处理完了所有人以后,李元昊瞪着红彤彤的眼睛,在自己的帐篷内咆哮。
“传令全军,准备攻打沙州城!”
“太子殿下不可……”
野利遇乞脸色惨白的跪在地上,高声惊呼。
他被砍了一根手指,流了一些血,所以脸色很苍白。
李元昊扑到了野利遇乞身边,怒吼道:“你要阻止我?”
野利遇乞咬牙道:“太子殿下,事不可为,我们应该远遁千里的。如今铁鹞子受到了重创,我们手里已经没有了可以跟宋军硬碰硬的悍军。
而城内的宋军,得到了寇季送的粮草,已经度过了危机。
他们的士气一跃攀升到了顶峰。
我们此刻跟他们作战,很难言胜。
宋国的十万援军,已经进入到了沙州地界。
再过几日,就会兵临沙州城。
宋国十万禁军精锐,不是我们手里的几万仆从军可以撼动的。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应该尽快撤回瓜州。”
李元昊瞪着眼珠子,盯着野利遇乞,牙齿咬的咯嘣作响的狠声道:“我一定要打呢?”
野利遇乞垂下头,沉声道:“太子殿下若是执意要打的话,臣自然会遵从。”
李元昊冷哼一声,“那就照我的吩咐去做。”
野利遇乞心中哀叹了一声,准备起身离开。
就听李元昊又道:“我不是宋皇那种无能之辈,你能分析出的东西,我自然也能分析出。从寇季入了沙州城那一刻起,我们就没办法继续在沙州城外待下去了。
但我们不能就这么轻易的离开,让宋人以为我们怕了他们。
宋军援军未到,城内的宋军又不敢出来,这说明他们仍然畏惧我们。
我们自然要借此,杀一杀他们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