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就没完的儿子,终于不哭闹了,才捋着颌下三寸美须,问南老夫人:“母亲,方才是怎么回事,怎么毅哥儿和姗丫头都哭的那么厉害?”
南姗暗翻白眼,以为她很乐意哭么,很掉价好么?她本睡的香喷喷甜蜜蜜,还不是被南老夫人吵醒了,又恰好听到这偏心的老太太,在挑刺儿她一对好爹娘,她忍不住冲冠一怒为爹娘亮嗓门了!
南老夫人的怒气并未散尽,她倒是很想发散一下,不过,鉴于小孙孙还在屋里坐着,万一再吓哭小南毅,她还要再揪心揪肺半天。
是以,南老夫人压抑了怒气,拿帕子抹着眼角,对大儿子叹气抱怨道:“珏儿,你来给娘评评理,你大侄子屏哥儿今年十五,你姨母家的大孙女今年十四,娘看这两个孩子挺般配,想来个亲上加亲,你二弟他不同意。”
般配?南姗啊呸了一声。
那个据说乖巧懂事的大孙女,南姗也是见过的,过年之时来走亲戚,那叫一个会对盘下菜,在南老夫人面前乖巧伶俐,在她大哥哥跟前,柔弱娇羞之态不一而足,那明显就在红果果的勾引啊,别看南屏才十几岁,却是个菩萨面阎王心,南姗一瞧,就知道南屏根本就不想理那个“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的妹妹,那个“妹妹”还一个劲儿的哥哥长哥哥短。
当时被南屏抱着玩儿的南姗,牙酸加微怒:咱才是真正的妹妹好么!
温氏算是自由恋爱,找对了好男人,却没碰到善婆婆,温氏在相儿媳妇之前,曾问过长子,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南屏一本正经地答,要孝敬父母,关爱弟妹,温氏很欣慰,南姗很……感动。
南珏此人,不似他的呆子二弟,抱上温氏这朵花后,一赏多年不厌烦,南珏其实挺恨亲上加亲这个词儿,他和林氏便是亲上加亲的一对,婚后的日子着实苦不堪言,纳不了美貌的小老婆,早先的几个漂亮通房,还被林氏给配人了,若非林氏多年没有生出一个儿子,南珏的艳福就要彻底搁浅了。
听到老娘的抱怨,南珏却不随声附和,他待会还有事求二房呢,当下笑着安慰南老夫人道:“母亲,这儿女的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老人家子孙满堂,该好好享清福才是,屏哥儿的婚事,自有二弟二弟妹操持,您操这个心,没得累着您。”
南老夫人本也没操这个闲心,她这一年多来,从大儿媳妇怀孕到产子,已经耗费了许多心神,好容易小孙孙平平安安,她也想好好歇歇,不过,她的老妹妹两番登门,有意亲上加亲,她一盘算,觉着也挺好,本以为一向听话的次子会答应,没想到竟被拒绝了,南老夫人焉能不怒。
听到最疼爱长子的安慰之语,南老夫人心头憋着的怒火,立即消了一大半,只嘴上依旧不乐意道:“屏哥儿是娘的大孙子,大孙子的终身大事,我这个做祖母的,还不能说上几句话。”
南珏笑道:“母亲,您可不能只偏心屏哥儿的亲事,不管您的孙女啊。”
南老夫人微觉口干,再端起丫鬟新沏的茶,随口问道:“怎么了,娴丫头的亲事,不是老早就已订好,就等着出嫁啦。”
南姗再暗暗补充,这位南娴三小姐的婚事,比她两个姐姐嫁的都好,还是她貌美娘搭成的线,若靠她大伯南珏的声望,和大伯母林氏的交际圈,呵,一准儿没戏。
南珏清一清嗓子,再道:“母亲,儿子膝下女儿多,娴丫头的事儿是订下了,可后头的娥丫头、娟丫头、妍丫头一个一个也都大啦。”看一眼抱着儿子的妻子林氏,继续道:“夫人自生了毅哥儿后,这一年来,身子一直不大好,这几个丫头的亲事,夫人操持起来,恐怕力不从心,您看,让二弟妹多帮衬一些可好?”
南姗忍不住要kao南珏一脸唾沫了,那一票子闺女是你搞出来的,跟我貌美娘有啥关系,这古代嫡庶分明,那南娴好歹是个嫡出的,温氏作为亲二婶,帮忙说话什么的,倒也说得过去,但那南娥、南娟和南妍全部都是姨娘生的喂,况且,这三位小姐的嫡母,还好好活着呢,南珏大伯哎,你那些妖妖娆娆的姨娘们,到底在床笫之间,给你吹了多少温香软玉的枕头风啊……
这些年,温氏的涵养功夫,愈发的良好,南瑾更不必说,一张木头脸,无人能争锋,南珏此言一出,南瑾夫妇一个面瘫一个沉静。
三房的南琦和叶氏,儿女都还小,只做壁上观花。
林氏却变了脸色,抑制住满腔的怒气,勉强理论道:“老爷,二弟妹要关照四个哥儿的起居,姗丫头又还小的很,二弟妹忙碌的很,哪里有时间帮衬三个丫头,我虽身子不佳,可还有母亲呢。”
南珏显然有备而来,语气略含责备道:“母亲年龄大啦,这些事怎能劳烦她老人家?”
口气再一转,变成苦口婆心的良劝:“夫人你养病在家,这一年来鲜少外出,只把丫头们关在府里,怎能寻到好婆家,二弟妹交际广,将丫头们多带出去转转,不挺好么?”
好个屁!
林氏门里清楚着呢,定是那些个骚狐狸撺掇的。
南姗瞧着林氏的脸色,挺担心,林氏这才下床没几天,不会被南珏这老公,再气厥回床上吧,啧,那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南珏再看向炕上的南老夫人,言语诚恳道:“母亲,夫人身子不好,需要好好调养,毅哥儿一直劳母亲照顾,儿子心里已很过意不去,怎好拿丫头们的事,再劳累母亲?”
笑了一笑,南珏再道:“明日二弟和二弟妹去参加寿宴,您看,让这三个丫头一起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