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梦梁扛着行礼离开大慈寺,匆匆往下山的路走,心里正庆幸没有那帮和尚再对自己胡乱称呼什么“菩萨、使者”。这庙子的和尚不正常,我明明就是一个普通人嘛,非要叫我菩萨,那不是折煞人吗。
他想着走着,却忽然听见格西大法师在脑后大声唤他。黄梦梁心里一“格愣”,不觉嘴里叹口声气,自言自语说:“唉!怎么又来了哟。”
回头看,那格西大法师气喘吁吁地赶来,身后还跟着强措、矢蕃两位武僧。黄梦梁无奈,只得停下脚步等他们,不知这几位疾疾追赶上来又是为了何事。
格西法师追上黄梦梁,喘息未定,依旧不失恭敬,对黄梦梁揖手施礼后,方说:“吉祥菩萨暂留法驾,容弟子赘言几句。弟子自知佛缘尚浅,不能多留圣尊盘桓赐法,特为您准备了一副脚力,乞望圣尊收纳,也算弟子一片向佛诚心!”
大约格西法师从强措、矢蕃口中得知,他们昨夜受吉祥菩萨指点,武功骤然精进大成,更为令人羡慕的是,还聆听了吉祥菩萨亲传六字真言,倏地平地飞升,顿悟佛义禅宗,已是化臻高僧。自己忝为大慈寺主持,真菩萨降临,却未得到指点,一定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够诚心,故特意追上黄梦梁,要送他副脚力以表对吉祥菩萨的尊敬。
格西法师送黄梦梁的脚力是一匹白花骡马。这白花骡马健硕体大,适宜高寒低氧气候,是翻山越岭、长途跋涉不可多得的运输工具。说起来,白花骡马跟那矮脚马一样珍贵,在西藏属驮马中极优良的品种之一,一般人家甚至马帮商队根本没资格拥有这样的脚力——一是买不起,二来无地方去买。跟那只狮子般凶猛的藏獒一样,格西法师送来的这匹白花骡马,也是嘎贡地区的大土司松赞敬献给大慈寺的。由此推及思想,松赞土司敬献的礼物当然是无比珍贵之物。
强措牵着白花骡马,矢蕃却拎着一只大包袱,跟在格西法师身后。不用说,他俩对黄梦梁这位“恩师”菩萨更是虔诚恭敬。
“那只包袱里,是为吉祥菩萨准备的衣物吃食。吉祥菩萨此番化身云游尘世,救苦救难,超渡众生,一路还得备下凡人用品,不被凡人看破佛踪为好……”格西法师喋喋不休说了一大箩筐恭维话。
黄梦梁却早已不胜其烦,接过包袱,牵上白花骡马,依旧一言不发,转身朝山下走去。把一个惆怅不已的格西法师抛在脑后。则那强措、矢蕃自认已是吉祥菩萨的弟子,便跪下恭送“恩师”不题。
这黄梦梁在大慈寺莫名其妙做了一回吉祥菩萨,心中既喜且忧。他想我就一个普通之人,怎么就平白无故成了“菩萨”,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要是真被天上的菩萨知道了,不知他们会对我怎样的看待……
就这样,黄梦梁一路走一路想,从一条山路往山下走。从大慈寺下山到草原,有四十华里路程。越往下走,空气中的含氧量越高,而且有了格西法师送的白花骡马,不用再扛那硕大的行囊,黄梦梁赶路就轻松多了。
四十里路走了大半天,便到了山下的草原。这草原跟冰盖下的那“草原”可说是有天壤之别。冰盖下的“草原”整天都是灰蒙蒙一片,而这里,那简直是天高云淡——蓝蓝的天,雪白的云,辽阔的牧场,青草缀繁花,百灵把歌唱,还有无数的牦牛和绵羊散落其间,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下得山来,黄梦梁看见草原上还有稀稀落落的藏民,有的手捧哈达,有的焚香过头,有的双手合什,在对着雪山腰间的大慈寺膜拜。
此时已是下午黄昏,黄梦梁回头望那寺庙,果然令人神往。斜阳挂在雪山之巅,赤红如血,仿佛那无上法尊释迦牟尼头顶上的佛光。在那佛光映照下,在雪山衬托下,大慈寺宏伟庙宇散射出五彩光芒,涣发出缤纷霞蔚。人说天上琼楼玉宇美仑美奂,与这雪山大慈寺相较,那也好不到哪去。难怪,西域民众称它为神殿,莫不心向之,神往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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