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东北再出什么乱子,他知道大隋就真的完了,所以才会借着北辽人迁入东疆的事,将一大批忠于沐府的汉人迁入关内。
有山海关这样险要的关隘阻隔,沐府的人再想控制那批百姓也难了。
这样的算计,杨易这一生也不知道有多少。这位曾经被人小瞧了的皇帝,如果活在大隋才刚刚立国的时候,必然是一位比太宗还要让人敬仰的皇帝。
这小山南边是北辽族牧马的草场,大量的寒骑在这里散养。到现在为止寒骑还没有失去往日的速度,但已经有人在担忧,等到这批寒骑死去,生下来的马驹成长起来之后,还是寒骑吗?
可是,过上了比以往舒服太多的日子,相比之下,北辽人更愿意留下。十万大山的寒苦,没有去过的人是不会理解的。
方解坐在山腰一块大石头上,看着下面散养万马的场面。落日的余晖照在他的侧脸,那张脸显得越发冷傲坚毅。
也不知道他的几个女人跑到什么地方去玩了,他自己一个人坐在这看着山下似乎是在发呆。
“你为什么不在背后偷袭我?”
他忽然说了一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后几十米外忽然出现了一个老者,穿一身布衣,身材还没有走形。看起来六十岁上下,留着花白的山羊胡。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太多太多的痕迹,刀刻斧凿一样,再也无法恢复青春的光彩。
他看着方解的眼神里透着一些无奈,还有一些若有若无的期待。
“江湖上最没品的人才会从背后偷袭对手。”
留着山羊胡的老者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但微微起伏的胸口却显示着他的不平静。无论如何,他知道这次来自己或许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就在不久之前他和完颜康相见的时候,说起那个蓬莱宗的周长眉,他说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可是周长眉在方解面前,似乎也没有一点优势可言。
可他却不得不来,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他负责和完颜康联络,沐府把这件事交给他,现在完颜康死了,他这个联络人要负责。
以他对沐广陵的了解,他知道自己回去的下场绝对不比来见方解要好。一个人到了这个年纪,还要面对这样艰难的选择确实很难受。
“你好像来的晚了些。”
方解没回头的问了一句。
“我考虑了几天。”
山羊胡老者看着方解的背影说道:“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是该回去还是来见你。回去,我会有多大的机会活下来,见你,我又有多大的机会赢。想来想去,我发现还是来见你好些……就算是输了,最起码痛痛快快的打过一场。如果回去,只怕没有什么痛快可言。”
“包括死?”
方解问。
“是”
山羊胡老者点了点头:“包括死。”
方解微微叹了口气:“那你为什么没想过要离开?为什么在你这里,只有来找我和回去这两个选择?没有第三个?”
“我都这个年纪了。”
山羊胡老者笑了笑:“还有什么必要逃呢?我逃离东疆,找一个没人找的到的地方隐居下来……我又没有子孙后代,就那样孤独终老?然后在被人追杀中不安的入睡再从梦中惊醒,不好,一点都不好。”
“沐府有那样的实力?”
方解问。
山羊胡老者很认真的回答:“有,所以我觉得你很不智,在不了解自己的对手的时候就贸然行事。”
方解笑了笑,回头看向那老者:“你了解沐府,所以知道沐府的可怕,所以觉得我才到东疆就挑衅沐府是很不智的事,但是……你了解我吗?”
山羊胡老者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了解了一些,还不是很多……我看过周长眉的伤口,能大概推测出你用了什么手段。你的修为确实很奇怪,能让人极难察觉。周长眉输在大意,而不是输在修为。论真正的修为境界,他不一定会输。换句话说,你赢的那么轻易,其实是取巧。”
他看着方解说道:“所以我也很想见识一下,是什么样的修为可以真正的做到无形。”
方解点了点头:“你猜的没错,正是无形,你想到对策了?”
山羊胡老者摇了摇头:“如果是真正的无形,哪里会有什么特别对路的办法来克制,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靠我的修为之力用连绵不尽的攻势逼的你不能出手,在你的无形之力威胁到我之前,我尽量杀了你。这几天没来见你,也是因为在想如何胜你……要想胜你的无形,就只能够重够快,所以我这几天创出来一招……以毕生修为之力凝集的一招,一会儿动手,你要小心些。”
方解眼神里微微变了变,然后赞了一声:“你才是个真君子。”
这句话说完,山羊胡老者身前不远处忽然有一团金色的火焰忽然浮现出来,温度立刻升起来,老者的脸色显然变了变。
方解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你这样的君子,我也很不适应啊……所以,一会儿交手,我不用无形之力。”
山羊胡老者一愣:“你……没必要这样啊。”
方解甩了甩胳膊笑道:“你知道两个人打架最爽之处是什么吗?”
他不等老者回答笑着说道:“打架最爽的地方,就是把对手揍到心服口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