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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县令颤着声音骂道:“还不跪下认罪!他是……镇国公!”
冯一正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后忽然怪叫了一声,脸色一白,竟是直挺挺的往后倒了下去,吓晕了。
……
……
方解看了看下面的人,每一个站出来的忍不住有些失望:“为什么就不能让自己带着一点儿男人的尊严离开呢?”
下面人全都垂着头,谁也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大声呼吸。
“我以前说过,贪欲是人向前的恒动力,只有贪,才会有斗志。贪胜利,贪地位,贪天下……可是如果这个贪字后面缀一个钱字,味道真的就变了。我给你们的银子不够花?不是吧?是因为看着很多很多银子就有满足感,就踏实,就心里舒服,甚至会好像抱着女人最后抖那一下的时候一样的爽,对吗?”
方解站起来,缓步走下来,一个一个的走过那些人面前:“我从来都不指望着有人能做到无私奉献这四个字,因为我自己都做不到。所有人都说我对老百姓好,那是因为只有这样老百姓才对我好,说白了,这也是一种自私。我给你们的银子的虽然不能让你们大富大贵,但一家人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还是足够的吧?”
方解叹了口气:“到了这个时候,就会想要一件古董?一个珍玩?”
他看着那些人,语气里没有失望也没有愤怒,什么都没有,平淡的好像玄武湖的湖水一样。
“其实贪是人的本性,我本来也不想用重典。虽然我没有明确的说过,但对你们也算宽容,我并不是才知道你们贪,而是因为你们虽然贪财可还在做事。之所以今天把你们都找来,是因为你们的贪已经过界了。”
方解走到娄县令身边,看着这个面无血色的人:“因为你们贪到了不忌口的地步,所以就会有这样的人在地方上专权跋扈。有这样的人存在,百姓们就会受苦。你们猜,我会允许有人破坏我辛辛苦苦才在百姓们心目中建立起来的黑旗军的形象吗?”
他指了指其中一个人问:“如果你是我,我是你,你允许我那样做吗?”
那人吓得颤抖了一下,哪里敢回答。
“就不要跟我说你们是初犯了。”
方解走回到椅子前坐下,扫了他们一眼;“我手里染了太多太多的血,可我从来都不想染上自己人的血。敌人的血会让我斗志昂扬,而自己的血,只会让我痛心……我说这么多,不是为了教育你们改过自新,你们没那个机会了,我只是想让你们死的都明白些。”
有人吓得颤抖着跌倒下去,有的人则扑通一声跪下来。
“主公……不求恕罪,只求饶过死罪!属下不敢辩驳,但求主公给属下一个幡然悔悟的机会。属下心中有才学,还能为您做事!还能为黑旗军做事!”
有人伏倒在地哀求。
方解摇了摇头:“你们能在黑旗军里做官,本来就是因为你们有才学。这两天我一直在想,如果你们忍一忍,忍到将来我带着你们走到最高的地方,那个时候你们再贪,或许能贪的更多更多。可你们太急了,真的太急了。”
“告诉我,你为什么贪?”
方解指了指其中一个人,那人眼里都是泪水,却不敢说话。
“不敢说?”
方解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些头疼:“我帮你说……你们之所以现在急着贪,天性是一部分缘故,还有一部分缘故是因为你们不相信我能走到最后,你们在为自己找出路。如果黑旗军败了,我方解死了,你们手里有银子,最不济也可以过的很舒服。”
方解顿了一下:“如果我是你们,或许我也会这样想吧……不过可惜,我是我,你们是你们。”
“陈孝儒……”
方解摆了摆手吩咐道:“他们既然没话说,就全都带下去吧。该怎么审问怎么审问,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为了你们这些人,独孤请求辞官被我拒绝了,降了他两级,你们要是觉得自己冤枉,想想他是不是冤枉。”
他似乎懒得再说什么,神情有些疲惫:“回头送他们上路的时候,每人多加一碗酒,当是我请你们喝的喜酒。我孩子就要出生了……见血的事,我得在他出生之前做完然后高高兴兴的等他出生。我记得咱们中原百姓一直有个习俗,为了祈福,婴儿出生的时候会在额头点一点朱砂红……借你们的血一用,谢谢了。”
陈孝儒招呼了一声,大队的骁骑校涌进来,把所有人都架了出去,那些人大部分都吓傻了,竟是没几个人哀求嚎叫。
“通告黄阳道,北徽道,南徽道,雍北道,平商道,云南道,苏北道……凡我黑旗军治下,骁骑校将严查此类案子。”
他转头看向独孤文秀:“你是文人,还是你来主持……”
说完这句话他起身离开。
陈孝儒看了方解的背影一眼,对独孤文秀抱了抱拳:“大人,主公信你,是因为你清廉公正。”
独孤文秀愣了一下,然后苦苦一笑:“主公用我,原因刚才已经说了……我是文人,所以没杀气啊……主公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