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一摸一样的欲坠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用看了,是一摸一样的。这个东西当初本来就是两个,是先帝亲手做的……”
息烛芯缓步走进屋子,杨沁颜有些机械的跟着她走进去。倒好像,这里她才是客人而息烛芯是主人似的。
……
……
“你……就是方解说的那个人?”
杨沁颜看着息烛芯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问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忽然很怕问出这句话,也很怕从息烛芯嘴里得到什么答案。在这一刻,她特别后悔自己问了出来。虽然,她到现在都不确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害怕。
“方解说的什么?”
息烛芯反问。
“方解说……我不是大隋杨家现在唯一的血脉。”
杨沁颜回答。
“或许吧”
息烛芯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杨沁颜的担心:“这个玉坠确实是先帝亲手串的,但我不是他的女儿,你放心就是了。我也是听说,这样的玉坠先帝亲手做了两个,一个给了你,一个给了忠亲王杨奇。”
杨沁颜觉得自己脑子里很乱,在一片茫然中只抓到了一点头绪:“你是忠亲王什么人?为什么他会把这个玉坠送给你?”
息烛芯却并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我来,只是恰好经过这里看到门开着,而又想到你和我一样都是没有什么人可以多说说话的人。一时鬼使神差的就走了进来,所以我来没有任何目的,你也不用这样戒备。”
杨沁颜觉得自己手心里都是汗,当她听到息烛芯说她自己不是先帝的孩子之后,杨沁颜显然松了口气。
“忠亲王和息大娘关系很亲近,你是息大娘的女儿,这个玉坠一定是忠亲王送给了息大娘,息大娘又送给了你对吧?”
杨沁颜问。
“算是吧……但我不是她的女儿。”
息烛芯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殿下从长安城里逃出来,是为了重振大隋。可是到了黑旗军之后才发现,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对吗?”
杨沁颜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看到息烛芯就觉得有些亲近。
“是啊……确实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我在离开长安的时候问自己,你有胆子有能力有恒心去做这件事吗?换个意思就是,你能做到无情吗?我知道一个人要想成就大事,必须先做到无情。”
她自嘲的笑了笑:“显然,我高估了自己。”
“你恨方解吗?”
息烛芯问她。
“恨吧?”
杨沁颜不确定的回答,然后摇了摇头:“我一直以为自己会恨他吧,恨他不是忠心耿耿的大隋朝臣,恨他没有为国效力为杨家效忠的心。可是刚才听敏儿说到他对百姓的那么多好处,我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恨他了。”
“如果他真的利用了你,也许你才会真的恨他吧?”
息烛芯说完这句话,忽然想到了自己。她好像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应该恨杨奇,特别特别恨,即便是这些年杨奇偶尔出现在红袖招的时候,她也选择避而不见。因为到现在她都不能理解不能释怀,当初杨奇为什么把她丢给息画眉之后就一走了之。一别多年,对她不闻不问。
“也许……男人和女人真的不一样吧?”
杨沁颜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我觉得我恨方解,是因为方解没有帮我恢复大隋河山。但是想想,他为什么要无条件的帮我?就因为他曾经是大隋的臣子?大隋臣子数千万计,我为什么偏偏只恨他一个?如果是我弟弟从长安出来,一定不会是我现在这个样子。他会敦促方解进兵,而不是躲在屋子里逃避一切。”
“我曾经想……”
息烛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靠任何男人,靠我自己活的好好的。”
“现在呢?”
杨沁颜问。
“现在?”
息烛芯看了她一眼,起身准备离开:“何必为了别人活着?不管我恨他还是想他,他终究是死了。我就算再气再恨又能怎么样?如果我耍脾气他会活过来教训我一顿也好,可惜……所以,我现在只想活的好好的,已经快要忘记前面那句话了。”
前面那句是,不靠任何男人。
息烛芯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笑了笑,有些发苦:“用了这么久,我才终于分清楚两件事……可惜太晚了些,如果我能那么早明白过来,我不会一直避着。有时候我们以为那是恨……其实那不是,那只是……怨。”
杨沁颜怔住,喃喃的重复了一遍:“不是恨,只是怨?”
息烛芯没有再说什么,对她笑了笑,随即离开了这个院子。
她真的很想找个人说说,自己错了……错在错过了为数不多的几次和杨奇能相见的机会,现在再想有这样的机会,已经不可能了。才懂事的时候他就把自己交给了息画眉,而不是留在长安城皇宫里。一开始她总是去想,如果当年他把自己留在皇宫的话,以先帝对杨奇的感情,应该会好好的照顾自己。
可他的选择,确实把她交给了一个红颜知己。
长大以后,息烛芯忽然懂了……哪有不疼女儿的父亲?他怕的是,他一旦离开长安城,自己就会被多到数不清的危险带进地狱吧。
她出门的时候看向桑飒飒的院子那边,她看到方解站在门口抱拳对道贺的人群致谢。
“疼爱你的女儿吧,最好不要让她忘了自己父亲的模样……那会很痛苦……”
息烛芯低低的自语:“我好像……已经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