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如果骑兵再慢些,只怕守军就会退守粮仓了。”
“奇怪的是,晏增没有烧粮。”
陈孝儒道。
方解点了点头:“他在给自己留后路,留一个不死的理由。如果他烧了粮食,他很清楚战败之后必死无疑。”
陈孝儒这才恍然,心里忽然有些别扭。
晏增可以为自己留后路,可是城墙上那些守军从一开始就没了后路。
“尽快安置好伤兵。”
方解吩咐完之后就没有再说话,骑上战马往晏增将军府那边过去。
夏侯百川带着人马正在围攻守军最后的堡垒,这座将军府也是守军最后的尊严所在。火炮还没有运上来,所以破门并不容易。随着晏增退守将军们的都是他的亲信人马,城内的大部分守军被包围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投降。
大约有一千六七百守军困守在这里,他们其实每个人都很清楚,再打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但大将军晏增手里还握着刀子,他们就没有理由退却。
“投降吧!”
黑旗军的士兵们在大声喊着:“镇国公军令,城破之后,凡丢下兵器者一律不得侮辱杀害。凡持兵器者,一律格杀勿论!你们也有家人亲眷,你们的父母妻儿还在等着你们回家!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这样死难道不是有些不值吗?”
喊话的士兵嗓子已经有些沙哑,倒是显得规劝的语气更真诚了些。
“我要见镇国公!”
将军府里传出来一个声音,很清晰。
……
……
“东疆晏家多出将才,我以前就早有耳闻,今日更加确信了。”
方解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大概在三十五六岁,那两道剑眉看起来依然带着凌冽的杀气,还有尚未褪去的勇气。
“你要见我,我来了。”
方解坐下来,就在将军府门口的石狮子基座上。
“既然镇国公来了,那我也不再说什么废话。我手下虽然还能战者已经没有多少人,但我可以确定剩下的人都愿意和我一同赴死。即便……即便镇国公你手里有那么犀利强大的武器,我手下这些人也会拼死一个是一个。我之所以要见镇国公,是因为我不想那些和我最亲近的士兵们全都惨死。”
“放下兵器的,一个都不会死。”
方解道。
“一个都不会死?我呢?”
晏增问了一句。
“你?”
方解沉默了一会儿后回答:“我军令已经很清楚,凡放下兵器者,皆不杀。”
“先谢谢镇国公了,我也早就耳闻镇国公言出必行,尤其是在战场上,说什么就做到什么。这一点我不怀疑,因为我相信镇国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绝不是出尔反尔。若是你今天这样做了,那么高开泰大将军麾下的数十万儿郎,不会再有一个人投降。”
“谢谢”
方解语气很轻的说道:“但你忘了,我允你们投降,你们才能投降。高开泰手里有几十万人不假,但如你麾下人马这样善战的,不超过三成。我只需杀了你们这三成中的一成,那么剩下那几十万人马就会很快投降或是逃走。”
“我想知道,如果我没有投降的话,府里的一千六七百名士兵,镇国公会把他们全都是杀掉吗?”
“会”
方解点了点头:“令出,则必行。”
“我没有别的话好说了,只要镇国公答应了我的请求不要难为我手下的人,他们也不会闹事。因为他们是军人,有他们自己最起码的骄傲。”
“最后一件事,我想问镇国公。我知道你去过东疆见过沐广陵,可曾见过一个叫晏历的人?”
晏增问。
“见过”
方解嗯了一声:“他性子里的那种固执和勇气,似乎比你还要强。”
“还是比我强?”
晏增忍不住冷笑:“他比我强在何处?”
“他死了。”
方解缓缓道:“也许你不知道东疆的事,我来告诉你,东疆如今正面临外敌入侵,那是一个异常强大的敌人,来自大海的另一端。也许有百万大军已经登陆东疆,你刚才说的火器,就是他们的武器。不同于我黑旗军,那些外敌的士兵全部都是火枪手。”
“死……死了?!”
晏增明显愣了一下:“怎么死的?”
“战死”
方解回答:“困守孤岛,力战而亡。”
“被外敌杀了……晏历,原来你的担当一直还在。”
晏增有些凄苦的笑了笑:“我和他争了这么多年攀比了那么多年,到最后还是我输了。他死于征战,而我在征战中还活着……晏历,你个王八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还是比我强?”
“我又输给他了……”
晏增颓然的跌坐在地上:“我究竟,败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