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琉璃冲着她背影摇了摇头,叹气回到炕上。
李嬷嬷说要好好立规矩,居然算话,下晌就把那张雕花大围椅搬了进来,像尊佛一般坐于其上,左手拿着藤条子,右手端着拿琉璃的峨眉青泡的茶,一遍遍地让她练习给各种不同的人行礼。
琉璃咬紧牙根,半句废话也不跟她多说。倒是蕊儿看她行了两个多时辰福礼,膝盖节都快弯不下来了,心疼得等那老虔婆去如厕时忍不住咒了几句老不死。
到晚饭上桌时,蕊儿就不那么客气了,把琉璃的饭菜全推到琉璃面前。
李嬷嬷立时就黑了脸,“这是什么意思?你莫非是不让我吃?”
蕊儿掐着手心儿:“既是要讲规矩,那就大家一起讲,这是姑娘的饭菜,你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吃?”
李嬷嬷啪地将筷子拍在桌上,“老娘身为教引嬷嬷,当不得一个师父也当得半个,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做父母的吃儿女几口饭菜居然没有资格?!”
蕊儿脸涨得通红,极力分辩:“你强词夺理!”
琉璃边吃饭边冷眼看着她俩,并没打算参与,蕊儿自然争不过李嬷嬷,没过几招便已败下阵来,不过见琉璃已经吃得差不多,便也就算了。
饭后蕊儿拿热水给琉璃泡脚,琉璃问起她:“让你办的事儿怎么样了?”
蕊儿手一顿,道:“问了,吴大夫说没什么。”
琉璃坐起来:“怎么可能没什么?都撂倒那么多只鸟了!”
蕊儿惊怔,琉璃也举自己失言,于是道:“我是说,那白米糕明明就是有问题的,你没让他闻闻什么的?”
蕊儿低下头去给她打胰子,“闻了,他说压根就没问题。”
琉璃无语了,怎么可能呢?明明那里头就掺了某种可以致人昏睡的药物,如果只是为猎鸟,为什么要拿布袋装着?而且对于猎鸟来说,这药效未免太强劲了。根据事先推测,,翠莹是于昏迷中无力挣扎而悄悄死去,李嬷嬷也交代,她死前也吃了白米糕,那么捡回来的这袋米糕就很有可能是她吃剩的,也是证明她是死于他杀的关键证据,如今吴大夫居然说没问题,琉璃真不知该怀疑他是个庸医,还是怀疑他参与了谋杀。
她问蕊儿:“那布袋呢?你放哪儿了?”
蕊儿站起来:“布袋……丢了呀,奴婢看那东西挺脏的,就顺手丢湖里去了。”
琉璃扼腕:“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丢了呢!”
蕊儿十分无措。琉璃恨了半日,想那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点线索又这么没了,再想把这事查清楚,真可谓难如登天!看她脸色刷白的样子,想这件事本来也没跟她交底,也不能完全怪她,于是缓下语气:“下回若有这种事情,不能再自做主张。”蕊儿忙应下,蹲下地给她穿鞋袜。琉璃道:“过两日钱大娘子就要领新人来,到时屋里住了人,就不会那么糁得慌了,我原想若没人来,便让人把那两张床给撤了去,——你再熬两日。”
蕊儿扶了她站稳,说道:“让姑娘操心了。”
琉璃嗯了声,叹道:“倒是眼下——明日一早便要去长房,给大夫人的贺礼却还没准备好呢!”
蕊儿想了下,“日间奴婢打听过二姑娘七姑娘的贺礼,因为两位姑娘上头还有姨娘随礼,所以都是准备亲手做几样点心以表心意,姑娘可以斟酌着看看。若是咱们也送点心的话,奴婢倒会几样小食,到时借隔壁小厨房用用就好。”
点心琉璃倒是也会做,外公是个远庖厨的君子,可是她娘亲却是个手巧的女子,光点心就能做二十来样,菜肴就别提了,总之二位师叔都对娘亲的厨艺赞不绝口。有个厨艺强大的娘亲,身为儿女是没有什么机会青出于蓝的,菜肴方面倒罢,有时可自行发挥,做点心却纯靠技术,琉璃统共也就学会六七样。
会做六七样当然也就够了,可是她若借吃食敬奉,不是给了某些人现成下手的机会吗?到时余氏吃了她的东西忽然闹个头疼腹痛什么的,那她不是找罪受?
她这里胡思乱想着,蕊儿在旁边也愁的不行,这礼送轻了不行,送重了又送不起,别的姑娘也就罢了,余氏也不在乎她们那点东西,可她家姑娘不同啊,她地位这般尴尬,稍有一个不慎,拿出去就能让人大作文章引祸上身,所以得慎之又慎。
“有了!”忽然间,琉璃坐直身子,两眼亮得跟寒星一样:“我想到个现成的好物件儿!”
蕊儿忙用两手扣着桌沿:“是什么!”
琉璃笑了笑,慢条斯理走到橱柜前,打开门从暗格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一层层打开,里头一枝华光璀璨的金丝蝴蝶华胜立时呈现在眼前。
蕊儿怔怔地看着琉璃。
琉璃执起它来,冰冷地扬起抹笑:“齐氏跟余氏两虎相争,闹得我这里鸡飞狗跳,直至害死两条人命,这锅浑水,我何妨搅得再浑些?这只金丝蝴蝶岂不是送给余氏最好的礼物么?我只管把这颗石头丢下去,至于究竟会不会激起风浪,以及激起多少层风浪,我就不管了!”
蕊儿倒吸一口冷气,不由自主揪紧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