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有多少花膀子愿意去种地,他们原本出身农夫,大约会有些人愿意种地的——沭阳刘家的聘礼里有五千亩土地,那片土地可真是肥沃啊,我是官员,那土地不上税的,咱从码头招两百人去,田租订的低低的,让他们去沭阳给我种地……哦……”
时穿想了想,问:“来送亲的宗子时灿在吗?。”
黄娥起身回答:“正在厢房陪客人吃酒……”
时穿沉吟着说:“把他叫来……种地的事太繁琐,每五百亩土地至少需要一名管家,咱家哪有那么多人手,跟宗子说一声,这片土地由他们出人照顾,他们种葡萄,正愁粮食入库不多,咱拿出收获的三成与他们,想必他们是愿意的。”
黄娥思考了一下,静静地站起身来出去,不一会儿,他领着宗子时灿,以及白虎山时家最年长的时太公走进来,时穿先谢过对方赶来送亲,彼此寒暄片刻,时穿切入主题:“这件事我正打算与宗长商量,沭阳那个地方水网密集土地肥沃,又经过沈括修缮水利工程,如今那里的一亩地的粮食产量可不小。
咱们海州这一块土地盐碱化严重,只好种些花花草草以及葡萄,沭阳离海州并不远,我有意把沭阳五千亩土地算作我时氏的粮食基地,以后我们专心在海州种葡萄种花草,沭阳那片地则专心替我们打粮食——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啊。”
时太公立刻响应:“没错,十七郎这番打算才是正经心思,种葡萄虽然确实是好收益,但如果此后我时家吃的粮食全从外面买,也让人心中空落落的。这要是碰上好年景,粮价低了还好说,万一碰上灾年、荒年、战乱年,那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粮,咱不能光喝葡萄酒过日子吧。”
时灿茫然的眨巴着眼睛,质疑说:“哥哥,那可是姐姐的嫁妆,咱时氏可是个大族啊,侵占别人聘礼,传出去名声不好,今后族人再怎么跟人议婚……”
时灿嚅嗫了一下,补充说:“咱可不能跟罗进士相比,如今他臭了名声,附近百余里的人都不愿嫁给他。”
时灿谈起罗望京,时穿沉吟起来,但土地的诱惑力实在大,尤其是对于曾经的农户来说,手中没有种粮食的土地,挣多少钱都感觉日子没着落。于是,时太公插嘴:“咱们买——这是关系宗族命脉的大事,十七郎,跟你妹妹说一声,我时家愿意出双倍的价钱,不,三倍的价钱,我们愿意拿出白虎山所有葡萄园的一成股份,作为你妹妹的陪嫁,以此置换那三千亩土地。”
海州出了罗望京这件事后,整个海州的百姓对这种事格外敏感。这五千亩土地是聘礼的一部分,虽然时穿已经将相应的田亩钱置换成了船队以及店铺股份,给了十一娘,按理说这些田亩可以留在时家,作为时家今后的产业之一,可是在这个敏感时刻,如果出嫁前那些田亩的产权发生变化,就难免让人怀疑是黑了女儿聘礼。
在这个宗亲社会里,一旦一个家族传出黑女儿聘礼的事情,整个家族的名声将受到影响,今后家族男丁或者女儿在出嫁时,因为族人有这个名声,对方难免担心这家族还会故技重施,因而拒绝拿自家女儿、儿子,与这样的家族结亲。
时灿就是因为这顾虑,才不愿插手的。作为宗子,这个小人现在越来越像个小大人……可他低估了这件事对于农户人家的诱惑,而时穿因为是现代人,没有太多对粮食的依赖,更况且他知道,有宋一代因为双季稻的引进,粮荒现象并不严重,加上航海业的发达,缺粮了直接从外地买,何必自己亲自种地?
“太公这提议好”,时穿顺势说:“我时家嫁女,虽然是从崔庄出嫁的,但与白虎山的联系不能割断,有白虎山酒庄一成股份,对十一娘来说并不亏……就这样定了。咱不亏待出嫁女,谁敢议论?这五千亩土地交给族中管理,我只管分粮食,哦,我可以从左斜街调拨两百花膀子,并顺便支援他们一些农具……”
这个提议获得了时太公的赞同,自家熟悉的人手调拨到沭阳县,更方便管理……不一会儿,前方客厅陪客的时家族人先后得到消息,齐声附和时太公的想法,时家各房就手开始商讨各房可以出动的人手,以及因此分摊的份额。时穿将此事丢开后,继续听着穆顺报告家底。
政和末年是一个大丰收年……当然,这一年并不是说庄稼丰收,相反,这一年的气候很恶劣,大宋境内不是干旱就是水涝,连带着,这一年发生了七起小规模叛乱,导致各地收成下降,官府税收锐减,许多官员因此考绩很难看。
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海州的官员反而获得了优良考绩,随着巨型海船的陆续到达,海贸货物的巨量涌入,使得当地交易税、海贸税直线上升,大量的水手的雇用,使得城中闲汉都有了工作,市面上治安状况因此显得格外好,在这种情况下,知州宋昭还没上任就已经获得“能吏”的名声,就连学舍的教授们,也获得了“教化有方”的考绩。
如此一来,当地官员对于时穿的小手脚,自然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他们就巴望着时穿赶紧把海船送出港去,以便给自己带来更大的收益。
有了当地官员的默许纵容,时穿在这一年总算把玫瑰园规制整齐。花种子都播了下去,经过两年建设,园的各项建筑终于完工,如今园内花圃没有一块空闲的,按照预先的规划,都栽培上相应的香料植物。这三百亩的花海,配合花海中各种风格独特的建筑,让三星班的名声大振,也让玫瑰园成了海州官员交际的顶级场所。
当然,玫瑰园是不对外的,但官员们招待上司,款待海内大儒以及著名诗词家,都喜欢找时穿打个招呼,商借玫瑰园的一处院落,自带歌伎享受花海中的风景,自然,也享受玫瑰园提供的各种独特美食。随着他们的诗歌流传于外,三星班的工价越来越高,所接的工程低于一千贯,三位班主都不拿正眼瞧一下。
而三星班的收益上去了,时穿的分红也就多了;官员们喜欢望玫瑰园钻,自然与时穿私底下的交情也越来越深厚,对于时穿私下里扩大崔庄团练的规模,也就采取了纵容态度……当然,官员们自身的安全最重要,如今一年七起小叛乱,四下里都不安宁,官员们难得来崔庄休闲一下,没有足够的人手保护可不行。
扩张崔庄团练只是不起眼的一个小动作,时穿在重和初年最大的扩张来自财产。经过航海公会的组建,以及锦绣会馆交易中心的运作,他可算是把海公子积累下的那笔财富洗白了,转到了明面上。不仅如此,如今光是航海公会与交易所抽取的分成,就让时穿躺在那里数钱。
黄娥与墨芍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许久,两人算盘上各自打出一个长长的数字,不过,这两位女孩都是目睹财富积累过程的,她们对这一数字倒并没显得多么震惊,黄娥伸了个懒腰,兴冲冲的说:“太好了,今年姐妹们分的钱,准保让各位姐妹欢喜。”
墨芍点头响应:“不错呀,可惜几位姐姐嫁得早,若是在晚一会,那他们的夫家就更欢喜了。”
连续两年,时穿前前后后总共嫁出去六位姑娘,加上父母领走的,以及定了亲的……如今崔庄院子里只剩下六名未婚者了,这六名未婚女郎都是时穿特意留下的聪慧女子,适合进一步学习,将来当作可以独当一面做总裁级人物的。而时宅之所以如此婚事频频,主要是姑娘们的年龄都很整齐,一家到了待嫁年龄,其余人也差不多了,另一方面是求亲的人太多,与其将姑娘们留在家中遭怨恨,不如统统嫁出去让她们有着落。
所有定亲的姑娘,议婚后时穿都帮她们结算了在公众基金里头的分红,而后将城内箱包铺的股份分给她们一份,在添上崔庄作坊的一份股份,如此一来,这份嫁妆的总价值非常可观——可是谁能想到时穿的财富积累是雪崩似的,当初分给出嫁女孩的财产看来丰厚,但如果把航海公会以及锦绣会馆两头巨象摆在一起看,铺子呀作坊呀,那些收益只是不起眼的小钱,只是联系出嫁女与娘家的纽带而已。
对比今昔,墨芍的话让黄娥深有同感,她赞同地说:“是呀,鲁大家的、屈二家的、李石家的,三星班上的三位姐妹出嫁早了,她们当初那点嫁妆,现在看来真是少了。”
一旁玩皮球的环娘听到两位姐姐的谈论,一脚将皮球踢开,跑过去看黄娥算盘上的数字。她这段日子都在上学,难得放段春假又遇到姐姐出嫁,众人都忙得不行,以至于她只好独自玩耍。等她看清算盘上的数字后,欢快的叫了起来:“哎呀呀,再过七八年,等环娘出嫁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娶得起环娘。”
第354章恨不相逢未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