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宝林仔细看着他,见他额头有汗,就说道:“下次不可这般了。”
她只是吃了一口,不禁赞道:“确是好吃。”
李元婴得意的道:“我就知道阿娘喜欢。”
春光明媚,母子二人就在亭子观赏着,李元婴偶尔举杯,柳宝林喝了,然后又嘱咐几句。
“如今陛下对你如何?”
“陛下依旧信重我。”
柳宝林放心了。
李元婴喝了几杯酒,突然起身,“阿娘可要看看歌舞吗?”
“看什么歌舞,哪有歌舞?”
李渊当年做了太上皇,整日不是美酒就是美人,歌舞几乎不停。
而先帝只求他别闹腾,美酒美人就没断过。柳宝林就是那时候怀的孕。
多年过去了,柳宝林依稀还记得当年的奢靡。
“阿娘。”
李元婴走到亭子外面,竟然来了一段舞蹈。
先帝在时,一旦喝点酒高兴了,君臣就会起舞。
可李元婴却没这个经验,跳的……
“哈哈哈哈!”
看到儿子跳的舞蹈滑稽,柳宝林不禁捧腹大笑。
晚些,李元婴把母亲送了回去。
他站在宫门内,身后有人说道:“明日开始。”
李元婴点头,随即出宫。
第二日,李元婴早早起了,拿出一份奏疏看了看,出门前吩咐道:“今日有客人一律不见。”
蔡卡嘟囔着,“咱们家不是没客人吗?”
李元婴进了皇城,按照程序把奏疏递进去。
门下省得了奏疏,照例要审核。
“这……”
奏疏被送到了门下省的长官,侍中韩瑗那里。
“韩侍中,你看这份奏疏。”
韩瑗看了一眼,眼睛就离不开了。
“滕王这是疯了?”
送奏疏来的给事中心有戚戚焉的点头,“怕是疯了。那这份奏疏要不要卡住?”
韩瑗沉吟着,良久摇头,“送去中书,让来济去头疼。”
于是奏疏被送到了中书省。
“来相。”
中书舍人带着这份奏疏去寻到了来济。
“何事?”
来济的心情不错,和春光一样美好。
“来相,你看这份奏疏。”
“谁的?可是弹劾了什么?”来济微笑着,随即微笑凝固。
“滕王这是疯了?”
中书舍人点头,“下官也觉着他疯了。要不……拦下来?”
来济面色凝重的道:“滕王历来不干涉朝中事,突然上了奏疏……你说说,这是谁的意思?”
中书舍人指指宫中。
谁不知道人渣藤现在就是帝王的忠犬?
这是皇帝的意思。
“送进去。”
随后……
就炸了!
“滕王弹劾十余人。”
吏部,崔建听到消息就不解的道:“滕王竟然弹劾人,这是为何?”
李元婴就是个闲散宗室,若非皇帝给脸,如今他依旧在外面修滕王阁。
所以他吃饱撑的去弹劾人?
“他弹劾了谁?”
“都是山东士族的官员。”
崔建都呆了。
这一波弹劾之猛烈,关键是弹劾的内容都有根有据。
长安城为之沸腾了。
崔建急匆匆的去寻了贾平安。
“小贾,滕王此举可是陛下之意?”
休沐之后第一天上班很艰难,贾平安还在想着中午吃些什么,闻言问道:“他做了什么?”
崔建一巴掌拍在案几上,“他上了奏疏,弹劾了山东士族十余人!”
“哦!”
贾平安还在想着中午吃什么,所以反应慢了一拍,然后……
“你说啥?”
崔建苦笑道:“他弹劾了十余人,全是山东士族的官员。”
疯了!
但旋即贾平安就想到了李治。
“崔兄,你们下山摘桃子……吃相是不是难看了些?”
崔建无奈,“此等事你以为我能决断?但凡多一句嘴,腿都打断了。”
这话夸张,但也从侧面说明了山东士族内部的规矩大。
崔建事情多,起身道:“滕王就是刀,这个我知道,山东士族也知道,可……挥刀之后也得承受代价。”
这个贾平安明白,那些做了忠犬的,实际上就是一个工具。背后的那人用他们来和对手博弈厮杀,最后倒霉的也是他们。
李元婴是怎么答应的?
以那货贪生怕死的尿性,他不应当是装死狗吗?
但装死狗在李治的眼中就是骑墙,回过头就能把他赶到某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去。
贾平安也坐不住了。
他寻个进宫求见皇后的借口,径直去了大唐走私有限公司。
李元婴在,尉迟循毓正在冲着他竖大拇指,“滕王果断。”
果你妹!
贾平安冲上去就是一阵毒打。
他气喘吁吁的问道:“为何答应?”
李元婴甩甩头,吹了一下鬓角飘过来的长发,“本王想留在长安。”
他不是贪图富贵的人,否则不会在地方故意大兴土木,随后被换到更差的地方去。
“此事比较麻烦。”
贾平安觉得这货不知晓山东士族的厉害,“你要知晓,当年连先帝都拿他们无可奈何,当今陛下也是如此。你这么捅一杆子,你说他们会如何?”
尉迟循毓拍拍身上的灰尘,“滕王此举堪称是石破天惊,不过回头怕是会被报复。”
李元婴洒脱的道:“本王……不怕!”
他说的很强硬。
弹劾李元婴的奏疏冲进了皇城。
“说是滕王为祸一方,大兴土木,骄奢淫逸,更是违反夜禁,强令人打开城门……他还在冬日把人丢在雪上取乐……”
人渣!
渐渐的,连长安城的孩子都知晓了宗室有个人渣滕王。
“武阳侯!”
蔡卡求见,一见面就求助,“滕王招架不住了,还请武阳侯出手相助。”
贾平安跟着一路到了滕王府,就见外面围着数十人,冲着大门指指点点的。
“这些人从早上就来了,说什么滕王……诸多坏事。”
人渣的报应来了。
蔡卡头痛的道:“这些人驱之不散,打也打不得,骂却骂不过……”
贾平安走到人群后,喝道:“都没事做了?”
“贱人!”
众人回头,有人叫骂,见到是贾平安后,那叫骂声就戛然而止。
贾平安按着刀柄,“堵住别人家大门,可是有冤屈?”
没人点头。
“既然没冤屈,这便是无故生事,都跟着我回去一趟。”
嗖的一下,人没了。
蔡卡目瞪口呆,“先前金吾卫的也来过,怎么威胁都没用。武阳侯果然威势不凡。”
李元婴正在喝酒,贾平安进去,一脚把案几踢了,骂道:“这就颓废了?”
“本王颓废什么?”李元婴叫嚣,“本王只是……”
“只是什么?”
贾平安坐下,“山东士族以后就成了你的死对头,你这小身板可能扛得住?”
李元婴笑的古怪,“本王扛不住,还有更厉害的。”
山东门阀见到长孙无忌一伙渐渐式微,就果断下山来摘桃子。李治不忿,就让李元婴给了他们当头一炮。
这一炮打的刚下山的山东士族一脸懵逼,继而怒不可遏。
“他们知晓是陛下的意思。”
李元婴很得意。
“可那又如何?”贾平安觉得这货迟早会成为李治的炮灰,“他们知晓是皇帝的意思,可他们却没有关陇那些人改朝换代的决心,所以要出气,也只能拿你来开刀。”
“本王……”
“你就是个悲剧。”
贾平安不是圣母,所以对此爱莫能助。
“最近少出门,另外……别惹事。”
在这个时间段惹事,山东士族能把人渣藤爆成渣渣。
李元婴跪坐在那里,笑道:“每月出门一次就是了。”
至于走私的事儿,就交给尉迟循毓处理。
李元婴喊道:“拿酒来!”
醇酒美人,这厮若是这般下去,活不过五十岁。
不过这年头好像五十岁就是高寿了吧?
贾平安走到门边,突然想起了什么,没回头问道:“你的性子我知晓,贪生怕死什么的……此事按你的本性应该会拒绝,你为何答应?”
“为了留在长安……每月能去看阿娘。”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