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保机当机立断,说走就走,不但带走了可汗亲军五千人,就连在铁利府牵制性游击的部队也通知到了。
留在扶州的契丹军队,还不到两万人,步骑各半。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搬运财物、粮食、牲畜以及押运俘虏。
临走之前,阿保机将曷鲁兄弟留了下来,分掌诸军,大事小事与述律平商量着来。
“夷离堇放心,扶州已克,扶余府或还有些渤海残兵败将,翻不了天。”曷鲁拍着胸脯说道。
他的手劲很大,一拍胸脯,身上的甲叶哗啦啦作响。再辅以嘴角狰狞的刀疤,一看就是位“勐将兄”。
“阿保机,你去吧,好好打,把夏人击垮。”觌(dí)烈说道。
曷鲁、觌烈二人,都是阿保机的堂兄弟。
阿保机的曾祖父叫撒剌德。撒剌德生三子,长曰匣马葛,次曰帖剌,次曰匀德实。
阿保机是匀德实的孙子,曷鲁、觌烈兄弟则是匣马葛的孙子,与阿保机关系非常好,也非常佩服他,自小一起玩,交换马匹、衣服,可谓生死之交。
军队交给他们二人掌管,本就是应有之意。
“放心吧。夏人虽然能打,但如果能打就一定能赢,世上便没有以弱胜强的说法了,更没有兵法谋略了。”阿保机说道:“我会用契丹人的方法,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说罢,便出了扶州城。
“夫君,此去……”述律平追到了外间,目光之中似有深意。
阿保机叹了口气,道:“别多想了,大敌当前,不能乱来。”
他这话也是意有所指。如果没有夏人这个大敌,其实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但他升任八部夷离堇,又是可汗的侍从官,掌握可汗亲军,本就惹得很多人眼红了。
别说其余七部,就迭剌部中,都有大把人对他不满呢——阿保机的堂兄弟很多,也是他争权的最大阻碍。
阿保机如果真想打破一百多年来的默契,即遥辇氏族当可汗,世里氏族(涅礼后人)当夷离堇,参加三年一次的可汗选举的话,同族兄弟是最大的敌人,而非外人。
最近数十年,夷离堇的职位一直在帖剌系、匀德实系之间徘回,刚刚病死没多久的耶律罨古只就是帖剌系的。甚至于,帖剌系曾长期把持夷离堇的职位,匀德实系家道中落,家族成员甚至不得不去别的部落避难。
匀德实系的崛起依赖于释鲁,即阿保机的伯父。是他利用帖剌系的辖底、罨古只争权夺利的机会,成功分化了帖剌系。
但匀德实系内部也不太平。
耶律释鲁看中侄子阿保机的能力,着意栽培,但其他人能没有意见?释鲁的亲生儿子滑哥是什么态度,有眼睛的都看得到。
“此番回师,以驱逐夏人为上。”阿保机继续说道:“再争取各部同心,值此之际,不能再各做打算了。”
述律平闻言有些讶然,更有些不知所措,暗暗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功利心太重了,坏了夫君大事。
“别多想。”阿保机又重复了一遍,转身道:“海里,我们走。”
“好!”海里翻身上马。
海里是阿保机又一个心腹。
他的来历有些奇特。出身遥辇氏,是昭古可汗的后裔,按理来说不会与迭剌部扯上关系。
海里的父亲达鲁古是痕德堇可汗的亲信,曾经力劝可汗收回迭剌部世里氏族、耶律氏的军权,改由遥辇氏的人担任。
可汗性子软弱,以祖宗法度如此为由拒绝了。
达鲁古大为失望,一气之下病倒了,临终之前嘱咐儿子海里投奔耶律氏。
遥辇氏是楮特部的氏族,海里自小便有威严,在部落里的关系网很密切。按理来说,他是有资格参选楮特部夷离堇的,或者到可汗身边当官,但他放弃了,果断投奔了耶律氏,并利用以前的老关系,让迭剌部与楮特部的关系密切了起来,为此遭到遥辇氏贵族的集体诅咒与痛恨。
简单来说,就是氏族叛徒——是的,不是楮特部落的叛徒,而是遥辇氏族的叛徒。
耶律氏可以控制迭剌部,遥辇氏却没法控制楮特部,海里功不可没。
“走!”阿保机不再耽搁,翻身上马离去。
浩浩荡荡的大军也依次跟上,往迭剌部的牧地而去。
迭剌部有很多兵,大部分都没带出来,需要征集——契丹八部,如果迭剌部的实力算十分的话,其余七部都各只有两分或三分的实力,差距是非常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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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保机走后,述律平也不怯场,立刻组织人手清点城内丁口、物资。
这已经是她的第四次出征了,前面三次为扫荡室韦、鞑靼的战斗,每次都由她在后方征集粮草、物资、兵员,输往前线。
这次是攻渤海,再她看来,似乎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不过,仔细看下来后,似乎又有点不一样。
渤海人也太会建房子了!
府衙、州衙、县衙都用石材、木材修建,非常复杂、精巧。而且考虑到了防寒,屋内还有火炕,这只在遥辇可汗城内才有,但扶州城内不说家家户户吧,至少一半以上的人家有。
契丹与渤海在文明上的差距,大到让人绝望。
“你叫大普求?”述律平在府衙前后院内仔细转了转后,看着押上来的俘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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