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旦成功,后阵上万人便欢声雷动,齐齐喝彩。
只要活下来,升官不是问题,赏赐不是问题,被选入大将亲兵队或充当衙兵,都是应有之意。
赌命,完全值得!
“咚咚……”双方几乎同时擂响了第一通战鼓。
列阵军士屏气凝神,准备前移。
游骑开始退场。
散兵也在抓紧最后的时间疯狂表演。双方大阵对进,近至百步的时候他们就得退场了,不然两边万箭齐发死得就太憋屈了。
“都头,你看!”高台之上,邵神剑手一指,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嗯?”卢怀忠也大惊。
目力所及之处,敌帅梁怀瑾的大髦突然向前移动,且移动的方向不是己方中军,而是夏军大阵。
“莫非是学马太尉?”邵神剑激赏道。
他也是武人,对这种直冲敌阵的勇武之士是发自内心地佩服,哪怕他是敌人。
梁怀瑾在阵前五十步外下马停留。亲随亦下马,举着大盾上前,团团围护起来。
梁怀瑾一把推开大盾,长身揖下,大声道:“魏将梁怀瑾,有事告于卢帅。”
说完,眼神示意了一下,几名亲随扯开嗓子,齐声重复了一遍。
夏军这边有人听到了,一阵发懵。都什么时候了,还玩阵前数语退敌的把戏?不过还是有人将消息传递了回去。
卢怀忠若有所悟,不顾邵神剑阻拦,快速下了高台,翻身上马,驰至阵前。
魏军大阵起了一阵骚动。军士们不明所以,梁怀瑾这是要干什么?
但主帅都不在了,中枢无人指挥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耐心等着。
“打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卢帅。”梁怀瑾仔细端详了一下立马十余步外的卢怀忠,笑道。
“梁帅有何话要说?”卢怀忠问道。梁怀瑾叹了一口气,道:“魏博之地,迫受其兵,黎民士人,重遭剽掠。丁壮离于农亩,女工废于蚕桑,数年已矣。听闻圣人之教,必也胜残王者之师,存于止杀。素来魏博将士,并怀忠义,皆被胁从。又恐玉石俱焚,遂兴戈甲,徒然相抗。今王师大至,军威雄壮,罪将梁怀瑾缅思涂炭,泥首束身,请归庭阙。罪止我一身矣,其余官吏将士,能自归顺者,请无所问。罪将顿首。”
说罢,跪在地上,头直接磕在了泥地里。
卢怀忠大为动容,下马步行而前,亲手扶住梁怀瑾,道:“梁将军深思改过,以救无辜,此仁者之勇也。快快请起。”
“我为魏帅,罪孽深重。未得天子赦免,岂敢造次。”梁怀瑾不起身,继续磕头。
卢怀忠转头吩咐道:“将梁帅请去洛阳,陛见圣人。”
“遵命。”邵神剑招了招手,数名亲兵上前,将梁怀瑾扶起,押往营中。
卢怀忠又上了马,看着几位梁氏随从,道:“梁帅已自新请罪,你等待如何?”
“我等亦降。”几人齐声道。
“何不至魏军阵前,晓谕全军?”卢怀忠说道:“河南河北之人,皆大夏天子之人也,岂不可念?然天地之大德,时或降霜皇王之至仁,亦闻用钺。魏博将士,宜各思自拔,除其首恶,咸与维新。你等即传我帅令,若能擒杀衙兵,或下城邑者,节级酬赏。对抗王师既往之咎,一无所问,将官衙兵资财田宅,一切回赐。快去!”
众人行了个礼,立刻上马,返身至阵前,大声呼喊。
魏军这边早就炸了。
梁怀瑾跪地请降,前排看得清清楚楚,然后又说与袍泽听。
这等劲爆消息,自然像瘟疫一样在军阵之间飞快流传了,军官根本制止不了。
不过片刻,那边梁怀瑾才刚起身呢,这边就已全军哗然,骚动不已。
待到几位梁氏亲信回来齐声高喊后,这边的士气已经跌到了谷底,阵不复阵,隐然有溃散的先兆。
“降不降?”
“降不降?”
武威军将士以槊杆击地,齐声高呼。
“去***!我不玩了!”有魏兵气得哭了出来。
“你卖我,我卖你,梁怀瑾卖了上万将士,哈哈哈!”有人疯狂地大笑。
“恕不奉陪,老子撤了!”有人将甲仗掷于地上,转身开溜。
“咚咚咚……”对面响起了第二通战鼓。
经此一吓,溃散的人更多了。
有军官自发出来阻止,但无能为力,反而被裹挟着向后跑去。
第三通战鼓擂响了。
“杀!”夏军齐齐跨步,挺槊前进。
魏军大阵瞬间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