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沉默。
索衍叹了口气,道:“先随我至敦煌暂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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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嗣武来到沙州有段日子了,甚是想念妻儿。
不过在归义军旧地也没什么不好的,妻族的影响力固然被削弱了,但又不是一点没有,还是给他提供了不少助力,以至于他都有点喜欢沙、瓜二州了。
他现在的职位是沙州行营招讨使。“招讨”的对象是高昌回鹘,但说实话更多是防御。
高昌回鹘还是十分嚣张的。当年被捅了一下回鹘王庭,几年的努力毁于一旦,不过听闻他们在夏军退走后,又派人东进,重新恢复了对王庭的控制,附庸西迁过去的鞑靼部落。
鞑靼三十姓西迁的脚步从来没有停止过。尤其在契丹溃灭之后,速度陡然加快。根据碛北线报,今年一年西迁了数万人之多,为了争夺草场,人脑子差点打出狗脑子,同时还有了许多南下寇边的行为。
之所以没惊动关北诸州,属实是鸊鹈泉庄浪氏、可敦城浑氏、诺真水哥舒氏比较卖力,这三个部族名义上是大夏羁縻部落,实际上充当了边防军的角色,为朝廷省了不少钱——二十多年累积下来,节省的开支真的不是什么小数目,这或许便是圣人嫁公主的重要原因。
最近一年,河西党项也有点不安分了。邵嗣武、韩逊二人花费了很多精力在这方面,以至于快到年关了,邵嗣武依然在查阅档籍,研究河西各部落的实际情况,直到索衍进来向他禀报于阗使团的事情。
“没有国书……”听到这事,他也有些迟疑。
事实上他倾向于相信索衍的判断,于阗国应该知道了中原鼎革之事。八年了,消息传得再慢,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
“我记得敦煌一些寺庙内,有于阗售卖过来的毡毯、香药?”邵嗣武问道。
“殿下好记性,确实有,前年还买过。”索衍答道。
邵嗣武更加肯定了,道:“于阗这是耍小性子啊?他们国主这么心向前唐?”
“前唐玄宗朝,于阗国主尉迟胜携名马、美玉入朝,玄宗以宗室女妻之。”索衍说道:“尉迟胜归国后,屡次出兵配合高仙芝,积功升至光禄卿。安史之乱时,尉迟胜令其弟尉迟曜监国,自领五千兵马赴难中原,后终老长安。于阗国,一向以李唐宗属自居,有倾向是正常的。”
这是标标准准的精唐。
邵嗣武叹了口气,道:“圣人在辽东大发神威,契丹、奚人、渤海、女真咸服,于阗国怎么就认准前唐了?”
索衍无语。
其实,原因大家都清楚,你没在西域发挥影响力啊。圣人固然武功盖世,威名遍传,中原武夫被打服了,辽东野人也知道厉害,可西域诸邦不知道啊。
联想到圣人曾经对母亲的承诺,邵嗣武枯寂已久的心稍稍一动,或许机会便在此处——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二弟,不愿,也不敢。
“先上报吧。”邵嗣武想了想,说道。
这事不归索衍管,他很快退下了。邵嗣武想了想,请来了刘勉。
“刘先生,此事如何处理方才妥帖?”将事情简单地叙述了一遍之后,邵嗣武虚心请教道。
刘勉现在是邵嗣武的私人幕僚,日子过得非常舒心。不但重新娶了妻,影响力也日渐增大,有了那么一点当年挥斥方遒的感觉了。
他想了想后,道:“殿下,圣人平定渤海之后,首要之务乃攻灭淮南、湖南二镇。在此之前,或不会在西域用兵。”
“平定完南方呢?”邵嗣武问道。
刘勉的神思恍忽了一下。
他对邵树德的观感是非常复杂的。
攻灭朱梁,坏了他的一身抱负。但偏偏又雄才伟略,打遍天下无敌手,看如今的趋势,他再多活十几二十年的话,安史之乱以来的滥觞也能扫除一二。这是一个从根子上就不怕麻烦,走了正确路线的武人,眼光之精准、深邃,罕有人敌。
老实说,若他一开始投的是邵树德,此时大概做梦都会笑出声来。因为邵圣的所作所为,太符合他心目中雄主的形象了。
至于玩弄妇人、好色如命之类的小节,呵呵,他连自家妻子的破事都懒得管,又怎么可能在乎呢?这就不是事。
可惜,他是故梁王的幕僚,且已经走上了核心高位,没人敢用。
他也不敢到圣人面前自曝身份,挑战一下圣人的胸襟,看看他敢不敢用自己这种级别的谋士。
余生,也就这样了。隐姓埋名,调教下小儿辈,如此而已。
“殿下,圣人连渤海、女真都收拾,你还担心什么?”刘勉说道:“他自视甚高,内心的抱负,远超你我想象。西域是一定会打的,耐心等待即可,圣人可能比你更急。”
邵嗣武心中豁然开朗,恭敬行礼道:“先生一番话,令我茅塞顿开。”
刘勉侧身避开,又道:“有没有国书,其实不重要。奏折如实上报即可,发往中书,不要私自行事,圣人很看重规矩。”
“好。”邵嗣武点了点头,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