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弧,三人的头颅便冲天而起。
鲜血,又一次染红了燕离的脸,兴许是血腥的味道,唤醒了他杀戮的欲望,他满脸的戾气,厉啸声中一个虎扑,便扑入人群中。
看似莽撞得冲入包围圈,但见他手腕转动,长剑划过虚空的寒芒每闪现一次,就有一道闷哼响起,如割稻子一样,待他冲到南面门洞洞口时,已有十七八人倒在血泊中,场面分外的血腥。
这般高效的杀人手段,着实将后头的人震住了,冲上来的脚步都不由缓了缓。
燕离冷笑一声,正待继续冲杀,后头就传来那光头的怒喝:
“竟敢无视老子,你会付出代价的!”
那光头向前冲了数步,踩中散落在地的一柄大环刀,刀身便向上跳起,被他接个正着。
他双手持刀,全身运力,“乒”的一声响,粗厚的大环刀竟断成四截,宛如箭矢,并排着向燕离激射而去。同时,他双足交互点地,几个起落已追上了断刃。
就在燕离回身的空当,有个立功心切的廷尉趁机冲了上来。
燕离目光冷厉,先退了一步,退步的同时,左肩顺势向后一撞,使那廷尉砍了个空,还被撞得晕头转向。
说时迟那时快,燕离的左手在撞击的同时已攥住了他的胸襟,猛地摔向破空而来的断刃,“嗤”的数声,这倒霉蛋当场气绝身亡,并摔向光头。
光头身未落地,凌空飞出一脚,“嘭”的一声,那廷尉的尸体顿时倒返回去。
燕离足尖点地,身子再次如大鸟倒纵,凌空一翻,避开了阻截的廷尉,落到了墙头上。落地瞬间,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沿着墙垣逃跑。
下一刻,光头便如一发石炮般轰来,砸在他的立足处。
嘭!
巨响声中,土石飞溅。仅这一拳,半堵墙都没了,要是砸在燕离身上,就算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
气浪追魂夺命,迫使燕离加快脚步,足尖每点墙头砖瓦,身形便迅速地往前窜出七八尺,元气也由此剧烈消耗。
就在快要越过第一段墙垣时,突然从尽头处的角落里跳出个四尺来高的侏儒,脸上挂着阴笑,手中的短剑像是算准了一样刺向燕离的落足点。
燕离剑眉一挑,双足未落,在半空便曲折起来,变成了双膝着地;瓦砾飞溅中,短剑被他的双膝压个正着。
那侏儒一惊,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抽不出,寒芒闪烁间,大好头颅便冲天而起。
但就这么一个耽搁的功夫,那光头已追了上来,
他的身法不快,拳头却快如闪电,宛如猛虎下山,声势极其骇人。
燕离这时已来不及逃,他双目一凝。
狭路相逢勇者胜!
离崖倏地向后递去,身子犹如神龙摆尾般凌空翻旋,只见得数道剑影后发先至。
叮叮铛铛!
拳剑相交,双方转眼已互攻十数招,元气消耗剧增,几近告罄。
趁虚晃一招空当,他抽身退了数步,只觉五脏如焚,气血紊乱,险些控制不住身体摔倒下去。
“嘿,有点本事。爷爷今天不拿下你,就白瞎了指挥使的提拔!”光头桀桀怪笑,与李邕如出一辙。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呼喝,火把像长龙一样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燕离心知不能再拖,压下体内躁动,调集所剩不多的元气散入四肢百骸,提气纵身,落到数丈外的六角亭子上。
“想跑?”
光头暴喝一声,提气纵身,追了上去。可惜他的身法实在不快,等他落到亭子上时,燕离已飞掠到邻院的屋顶,并且迅速远去。
眼看燕离就要逃走,他的嘴角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燕离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在他前面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灰袍老头;仅仅一眼,他就判断出此人最少是个三品武夫。
“两个总旗围杀你一人,可以瞑目了。”老头理所当然道。
手伸入灰袍里,便有一道寒光乍起,剑已在手。
燕离微微眯眼,对方也是个用剑的。
此刻元气所剩无几,洗心诀吸收的外部力道,也还不成气候,加上两个三品武夫前后夹击,不论在谁看来,都已经是绝境。
但愈是绝境,愈是激发燕离的求生之心。
燥乱的心反倒因此冷静少许。
他也向前迈步,初始缓,渐快如飞。他的右手耷拉着,暗夜之中,他那又深又亮的眼睛尤其显眼。
老头依然面无表情,在燕离的七尺外,已抬剑刺向燕离的心脏。
燕离的眼睛愈发的深邃明亮,他竟然不闪不避,挺胸迎上了对方的剑。同时,右手突然向前探去。
没人可以否认,他是个惯常与死亡为伍的人。
与死亡为伍的人,不一定不怕死,却知道该在什么时候以命换命。
简单,直接,粗暴。
老头的脸色终于变了。
在即将碰触的瞬间,老头迟疑了一下,终是侧身避让,他这一变,剑锋划破了燕离的衣服,燕离也刺了个空。
二人迅速交错而过,燕离踉跄数步立稳,脚步不停,往延平门方向冲了过去。
他相信,燕朝阳一定会在那里等他。
可是,他再一次被迫停了下来。
或许早该想到,两个总旗之后,肯定有一个同知。
拦住他的,是蓝玉。
他笑着说:“能逃到这里,说明你很努力;我喜欢努力的年轻人,充满朝气,摧毁起来,能让我的兴致十分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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