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她的手下取出十来顶帐篷,只有她手下的荒人战士和她自己有资格睡帐篷,其余的手下当然就只能席地而眠了。
他们取出今天猎来的,还没用完的猎物,在火堆上随便烤了烤,立刻大嚼起来。
意外的是,姬纸鸢也得到了一顶帐篷,她进了帐篷之后,就再也没出来,也没人进去打扰她,仿佛已经被遗忘。
仓央的帐篷最热闹,时不时有人类男子进出。
对,你没看错,那些男子都是奴隶装扮,恐怕都是仓央的宠奴。
燕离早就听闻荒人荒淫无道,常常以宠奴的多寡和姿色来较量,没想到连女性荒人也是如此。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这个距离已经暗得看不清楚东西,不过燕离已将姬纸鸢的位置记了下来。
“你观察得怎么样?”叶晴拖着一堆松木回来了。
“差不多了,等后半夜就可以行动。”燕离道。
“恩公大人,此番营救切记不可恋战。”李如龙也拖着一堆松木回来,“不管救没救到人,一定要第一时间撤退,否则我们都有可能死在这里。”
“我明白。”燕离道。
夜色渐浓,荒人兵营的嘈杂渐渐变为起伏不定的鼾声,仓央的营房内的欢愉声,也已止歇了。
两个荒人小队在营地周围交叉巡逻,燕离从河岸下方潜伏过去,脚下是松软的泥土,波涛汹涌的母亲河,离他只有三尺之遥,不时溅上来的水花,在炙热的环境中,突如其来的冰凉,几乎让他无法思考。
他屏住呼吸,嘴唇有些颤抖。此时此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到底是什么,驱使他来到这里?
人有时候会被本能驱使,做出说不出意义的行动,然而思考这个行动的意义,才是最没意义的事。
两个荒人小队的巡逻交叉点非常明显,燕离趁着他们交叉过的空档,如同猎豹般冲了上去,他收敛了全部的气息,来时还特意打了些水净身,保证没有任何多余的气味。
他就像一道灰色闪电,窜进了营地,并且不加犹豫,直接冲入姬纸鸢所在的帐篷。
整个过程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
燕离没有任何犹豫,冲进帐篷的瞬间便压低了嗓音:“住手,是我……”
凛冽的杀机倏地烟消云散。
燕离低声道:“现在站起来,趁巡逻队还没来,我们立刻走。”
姬纸鸢没有站起来,她坐在那里,神情很复杂,眸子里有一种莫名的感情生发,但转瞬即逝。
“你来干什么。”她用一种很平静,以至于有些冷漠的口吻问道。
黑暗中,燕离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只觉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十分冷漠。
“我来救你。”他说。
姬纸鸢淡淡道:“并没有人约束朕的自由,不然你怎么可能摸进来?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仓央的部队,荒人女武神的地盘,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朕想走的话,随时都可以。你是真的蠢,还是以为耍弄这样的心机,能让朕感动?”
“什么意思?”燕离的心渐渐往下沉,脑海中隐约浮出一个答案。
姬纸鸢冷漠地说:“你的利用价值,早在阿扎里死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燕离的脸色唰的白了:“如果我不是阿扎里的对手呢?”
姬纸鸢道:“那你就会死。”
燕离颤抖着身子:“这就是我的任务?”
姬纸鸢讥嘲道:“不错,你的任务已经完成,等朕回去,自然少不了你的一份功劳,你跑来这里,是想证明你的忠心,还是想进一步博取朕的欢心?明明有这么多的疑点,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朕被俘虏了吧?很抱歉,朕竟然高估了你的智商,看来朕要对燕山盗重新定位了。”
燕离沉默下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原来张之洞并没有迫害他,这都是他的幻想。
或许就像姬纸鸢所说,他只是想在她面前表现,以至于对那么多的疑点视而不见。
他自嘲一笑,其实只要简单的动动脑筋就能知道,如果张之洞是主谋,他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容城,李如龙也根本不可能接触到他,仓央也不会给姬纸鸢骑上奢侈的战马,也不会给她住帐篷,更不可能让她干净整洁。
这世上能俘虏姬纸鸢的人,只有她自己。
“作为一条忠心的狗,你合格了。”姬纸鸢突然变得极为刻薄,“如果你是在追求一个女人,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
燕离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屈辱的感觉了,不是没有过屈辱,而是不在意的东西,他感受不到屈辱。
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都没有脸再待下去。
燕离转身就走,背影透着孤高和决绝。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找回自己。
他在试图找回自己,可是却忘了计算帐篷外的巡逻队经过的时间。
一个荒人领队正巧带着手下从帐篷前经过,他举着火把,神色有些呆滞地看着燕离,似乎不敢相信,区区一个人类,竟敢偷偷潜进来。
他要把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类碎尸万段,于是他放开嗓门,狂吼一声:“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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